33.
乌云之下的整片坟地,站满了淡蓝色的英灵的魂,神棍阿宏倒吸一口凉气,想那女鬼当真狡猾卑鄙,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攻击的时候,竟然惊扰出英灵的魂,用作挡箭牌使用。
“这下糟糕了,灵魂法阵的引雷计划,不得不停下来。”神棍阿宏嘟囔道。
“阿宏叔,为什么?”瓜头问道。
“我师傅说过,祖师爷当初研究灵魂法阵,是为有朝一日可以消灭厉害的鬼、魂或灵,然而他老人家只是发明出法阵的基本概念,并没有找到成真的方法。”神棍阿宏快速说道:“许多年后,后人根据研究,发明出引雷而落的方法,成功降服很多厉害的家伙。但是这项本事,远还没有研究到完美的程度,我只能指定落雷的地方,但是范围之内的所有鬼、魂、灵,都要一并遭殃。女鬼死有余辜,但这些英烈,不能受到如此磨难啊!”
越来越多的英烈显现而出,站在各自的坟旁。他们不喜不悲,不怒自威,各自守着自己的坟,好似站在正义的一边,随时都会发起攻击。就像他们参与的第一场战争一样,不顾一切,舍身取义。
“阿宏叔,您也说过,一旦让女鬼出来,不知要死多少人,与其那样,不如牺牲一些英烈,他们死前保家卫国,且秉承着如此的信念,相信定会理解您的。”瓜头说道:“俺也并非站着说话不腰疼,俺会以身作则,用最后的力气困住女鬼,跟它一并魂飞魄散。”
“不许胡说八道,我还指望你保护诚诚呢!”神棍阿宏努力的思考,希望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法阵已开,若再不落雷,此事就要作废,到时候哪怕瓜头再画出多少个‘阵’,也于事无补了。
一直搬运瓜头尸骨的小龙,为了省劲,把上衣脱下来,方便一次多运些骨头出来。当他抱着骨头钻出来时,因为肉眼凡胎,并不能看见英烈,只知道天色浓重,似要下雨了。
“你倒是清闲,在外面念念咒语,就跟说闲话似的,可苦了我,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大晚上出来捡骨头。”小龙说道:“可我也发现,你的确有些古怪的本事,所以事后得给我一些好处。咦,我说,你的表情好严肃啊,是出了什么事么?”
话刚说完,小龙只觉得脑袋一沉,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阿宏叔,那小子咋咧?”瓜头问道。
“小龙虽然看不见大批英烈的灵魂,但并不表示就不存在。这里阴气太重,超过小龙承受的范围。不过没关系,只是晕倒,不会有事的。”神棍阿宏说道:“先不要管他,我得专心想办法对付女鬼。”
“稍等,阿宏叔,树爷爷有话要我转达给您。”瓜头接到树爷爷的指示,对神棍阿宏说道:“树爷爷说,他在树中积蓄力量,不方便出来见您,只用传音的方式,透过我向您转达,接下来,从我口中所说,都是树爷爷本人的意思。”
说罢,瓜头没了表情,他的灵被树爷爷占据,深沉的说道:“大师当年将我安置在此处,就是担心徒子徒孙不能完善灵魂法阵,从而无法对付女鬼。大师当年留下一枚“引缘珠”,我的使命是要保持引缘珠的活性。时至今日,如果你能一切顺利,并不需要引缘珠,事后我便将其化作空气。可一旦你出现差错,我就要把引缘珠交予你。现在听好了,你要用祖传的匕首,剖开树干下方两丈的地方,取出里面的引缘珠,将其放在灵魂法阵的正中央,便可助你一臂之力。”
“灵魂法阵千变万化,祖师爷留下一颗引缘珠,当真可以放心?”神棍阿宏一边翻找匕首,一边问道。
“瞧你的气势,是要引雷啊,不过大师当年可不知道你要引雷,但他明白,你们总要引些什么,金木水火土雷闪,随便什么,因此此珠才叫引缘珠,一切随缘。大师把重点放在‘引’上,至于引什么,那是你们这些后辈去研究的事情了。”树爷爷借着瓜头的口,说道:“不到八十年的时间,我一直维持引缘珠的活性,今日终于完成使命。”
34.
神棍阿宏用祖传的匕首,剖开树干,里面有一颗珠形物体。此物便是引缘珠,摸在手里有胶皮的质感。
神棍阿宏不敢怠慢,赶忙将引缘珠放在灵魂法阵的中央,随即心神转动。在引缘珠的帮助下,神棍阿宏忽然觉得对于雷的控制,比以往轻松许多,有信心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咒语之后,神棍阿宏把昏厥的小龙拽到一旁躲着。
瓜头也跟着跑过来,问道:“她快要挣脱出来了,您的雷啥时候下来?”
神棍阿宏看着天垂象,说道:“纵使可以勉强引来乌云,但是那雷却需要时间,别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瓜头越发的焦躁起来,英灵正在摆脱坟的限制,向合葬坟聚拢,这足以证明女鬼在恢复能力,如果再不落雷,等女鬼摆脱虚弱,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女鬼就要挣脱,难道自己坚守八十年的成果,就此烟消云散不成?瓜头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然而上苍是眷顾众人的,在女鬼即将冲出牢笼之时,落雷,终于来到了。
轰的一声,雷与坟精准的接触,炸出一片狼藉。神棍阿宏护在小龙身上,瓜头本能的挡在前面,只不过以他的灵魂之身,不会挡住任何东西。
“阿宏叔,您还好吗?”瓜头问道。
“我没事!”神棍阿宏说罢,从包里取出一个袋子,将灵魂法阵本身及其附近的一层泥土,尽数置于袋中,说道:“瓜头,你能囚禁女鬼八十年,已经是极限,可这灵魂法阵,却能囚禁至天荒地老。不过没那个必要了,女鬼已经被雷劈死。”
“真是太好了,阿宏叔,俺自由了?”瓜头激动地问道。
神棍阿宏把袋子放好,说道:“你依然没有得到自由,在以后的岁月里,你得无时无刻的陪伴在诚诚的身边,算是另一种束缚吧。”
瓜头跪在地上,磕头道:“俺愿意跟在他的身边,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在瓜头准备起身时,脸上的面具,轻轻地掉落,宛若一片羽毛,飘零着消散在空气之中。面具后面的脸,是一张憨厚朴实的大男孩的面容,含着泪花,带着喜悦。
神棍阿宏笑道:“你跟诚诚是一个路子的人,都是好孩子。”
小龙在昏厥之前,正好将瓜头最后一部分尸骨搬出来。神棍阿宏用红布系个包裹,将骨头背在肩上,再把小龙背在背上,朝着远处的小树林跑去,他知道,刚才的种种声响,定会引起巡逻的注意。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森林公园的夜班巡逻人员,闻着雷声赶来,将现场的一片狼藉,归咎在雷的身上。
当天晚上,神棍阿宏对着半梦半醒的小龙说了很多话,基本都是洗脑的谎话,让他忘记盗墓的种种,只以为自己跟着农村来的神棍,躲在森林公园的墓地里,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开园,神棍阿宏和已经醒来的,被洗脑的小龙继续按兵不动,等到上午游客暴多的时候,才混出森林公园,与前来接人的张怀汇合。
顺利回到张家,神棍阿宏来到塞子的房间,告知一切都已经结束,塞子欣慰的长叹一口气。神棍阿宏又点上一支蜡烛,让塞子与瓜头再见最后一面。两个人,一张老脸,一张稚容,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不平衡,而有任何隔阂,他们聊着最后的话语。
离开塞子的房间,神棍阿宏去看孩子。孩子虽然恢复得好,却不能因为女鬼失去控制力就立刻百分之百康复,一切都还要慢慢的来。不过孩子身上的那个小瓶子,可以不必带在身上了。
潘虹秀一边卸下瓶子,一边问道:“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神棍阿宏微微一笑,道:“人们总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除了当事人,又有谁知道呢?”
张怀交给神棍阿宏一大笔钱,并亲自送其回村。路上,神棍阿宏找张怀借手机,打给大诚,问问家里的情况,省得路上惦念。然而谁知,这样平常的一通电话,却引来又一个问题。
接电话的不是大诚,而是大诚的叔叔,哭丧着说道:“大诚把小老儿给弄丢了!”
(第三个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