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属于殿下之力量!”
陈子明之所以整出如此大的势力,根本目的并不在于自用,没旁的,他并不想称兵造反,也没那个实力去干谋逆的勾当,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扶李恪上位,早前之所以一直不曾告知李恪,怕的便是其行事时露出破绽,而今么,朝局或许大变将临,陈子明也就没有再瞒着李恪之必要了的——太宗今日跟李恪说的那些话可不是平白说的,而是已然准备要行废立之事了的,只要李泰能在兵部革新事宜上有所建树,太宗立马便会动手,到时必然会引来李承乾的殊死顽抗,要想自保,李恪除了低调之外,还必须有着自保的绝对实力,否则的话,一切都将是空谈。
“子明如此诚心待小王,小王自当不负子明!”
李恪虽是贵为亲王,可相较于魏王与太子,其手中能掌握的力量实在是小得可怜,尽管有心抗争,却自忖根本无力为之,而今么,陈子明这么一掀开底牌,李恪这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朝中之巨无霸,实力之强,比之太子与魏王都毫不逊色,更别说还有着“新欣商号”这等利器在手,当真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一时间激动得简直难以自持,良久之后,方才勉强平抑住了激荡不已的心情,慎重其事地指天赌咒了一句道。
“这些东西,殿下记在心中也就是了,尚不到该用之时。”
陈子明之所以竭力要扶持李恪上马,所求的不过是自保罢了,至于李恪登基之后么,陈子明早已考虑好了抽身之退路,原就没指望着所谓的共富贵,自也就不会真在意李恪的赌咒,当然了,这等心思,陈子明是断然不会说破的,也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拿起了李恪已然放在了身旁的那两份档,凑到搁在几子一角的灯笼处,面无表情地将档引燃,而后丢在了边上的铜盆里,任由两份档就此烧成了飞灰。
“子明对眼下之局势可都有甚判断否?”
眼瞅着陈子明点燃了那两份档,李恪的手不自觉地便是一动,下意识地便要伸手阻止,可待得听陈子明说尚不到用时,也就没好意思再拦阻,然则望向那两份燃着的档之眼神里却还是不免满是惋惜之意味,可着劲地吞了口唾沫之后,这才有些个讪讪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大乱将至,卷入其中者,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之下场,殿下只管静观其变就好。”
说到对时局的判断,陈子明其实也看得不是太清楚,毕竟个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些,较之原本的时空,明显要复杂了许多,可有一条陈子明却是清楚的,那便是三个嫡子不倒下,根本就轮不到李恪来出头,至于该如何将三个嫡子一锅端了去么,陈子明虽已是有了些想法,可到底并不成熟,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嗯,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有了陈子明那两份档的打底,李恪心中的底气自是足了起来,也就没再多啰唣,慎重其事地便同意了陈子明的提议。
“禀老爷,柳如涛来了。”
李恪话音方才刚落,就见墨雨已是疾步从门口的屏风处行了进来,朝着陈子明便是一躬,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传到此处来好了。”
一听柳如涛来访,陈子明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不过么,却并未有丝毫的犹豫,语调淡然地便下了令。
“诺!”
听得陈子明这般吩咐,墨雨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府门处传柳如涛来见不提。
“子明,小王……”
柳如涛的大名可是列在了先前那张“新欣商号”姚远名录的第二位,更注明了其乃是情报体系的负责人,身负重责,权力颇大,对此人,李恪自是很有着拉拢之兴致,只是考虑到陈子明的感受,却又不好硬要留在书房处,这便试探着要出言回避一下。
“殿下明鉴,柳如涛其人专一管着的便是情报体系,于殿下实有大用之处,殿下切不可冷落了去。”
尽管李恪话只说了半截,可以陈子明之睿智,又怎会猜不出其之心思何在,不过么,却并未在意,左右这等情报体系本来就是为李恪所建的,早几年李恪不在京中,陈子明自是须得大权独揽,而今么,既已是准备交权了,陈子明自不会再有甚藏私之行径,笑着便作出了回应。
“子明教训得是,那小王就一道见见此人也好。”
李恪的底气说到底都是建立在陈子明的势力之上的,这等底气无疑相当之虚幻,一旦陈子明抽了梯子,那李恪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好了的,正因为此,李恪行起事来,也就不免有些缩手缩脚之拘束,而今,见陈子明如此坦诚地要将柳如涛这等重要的棋子交给自己,李恪心里头自是分外的感激,但并未再言谢,概因此等恩情已是如同再造,已然不是一句感谢的话语所能表述了的。
“属下叩见吴王殿下,叩见陈大人。”
墨雨去后不多久,就见一身青衣的柳如涛已是疾步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一见到陈子明与李恪相对而坐,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柳先生识得小王?”
李恪此番前来陈子明处并未着王服,而是一身的便装,却不曾想柳如涛一进门便先冲着自己行礼,不由地便是一愣。
“属下久仰殿下之英名,却始终缘悭一面,只是见过殿下之画像罢了。”
柳如涛能得陈子明信任,固然有着因其与陈子明乃是患难兄弟之故,可更多的则是因其人谨慎精明,记忆力也相当之出色,审时度势之能极强,若不然,陈子明也不会在众多患难弟兄中选择他来出掌情报体系,也正是因为其能力过人,又肯下苦功,早将朝中诸般重要人等尽皆全盘熟记在心中。
“哦,原来如此。”
李恪并不知柳如涛之能,对其之回答显然便有着几分的不信,只是出于礼貌,不好再喋喋不休地追问个没完罢了。
“小六,自今而始,‘新欣商号’之诸般大权尽归吴王殿下,所有原本份属陈某之财货人等,也一并移交,而可都记住了。”
尽管很清楚柳如涛此际赶来必是有要事要禀,然则陈子明却并未急着出言追问,而是先行将权力移交之事道了出来。
“诺!”
身为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柳如涛乃是“新欣商号”中唯一一个知晓陈子明与李恪之间真正关系之人,正因为此,他对陈子明将“新欣商号”的权力全盘移交给李恪并不感到有甚奇怪可言的,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柳先生不必太过在意此事,从前如何,往后照旧如何便好。”
这一见陈子明行事如此干脆利落,李恪心中自是受用得很,不过么,倒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并未做出甚猴急的夺权之事,而是笑容可掬地安抚了柳如涛一把。
“属下谨遵殿下之令,今日已晚,明日一早,属下自当将所有必要之书备齐,一切听凭殿下处置。”
李恪可以客气,可柳如涛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但见其再次一躬身,已是明确表了态。
“那就有劳柳先生了。”
一听柳如涛这般说法,李恪心中自是大喜不已,不过么,倒是没敢满口应承将下来,而是先偷眼看了看陈子明,见陈子明面色淡然地点了头,李恪这才笑着允了柳如涛之所请。
“自当为殿下效劳,属下今日前来,另有一事要禀,据查,太子殿下已密令东宫千牛备身张思政、纥干承基二人纠结死士两百余,将于近日内谋刺魏王殿下,并行嫁祸吴王殿下之诡策。”
柳如涛之所以紧急赶来陈子明处,乃是有着惊天消息要禀的,自是无心在交接这等小事上多啰唣,表态一毕,便即紧着将所得之线报道了出来。
“什么?竟有此事?”
李恪虽是看过了“新欣商号”之要员名录,可对于整个情报体系的能量却根本一无所知,此际一听柳如涛道出了这么则劲爆无比之消息,当即便被吓了一大跳,圆睁着的双眼里满是骇然之神色。
“回殿下的话,东宫所派出之两百余死士中有我方暗埋之钉子,消息应当不假!”
金钱固然不是万能的,可巨量之金钱办不到的事也当真多不到哪去,这十年的发展下来,“新欣商号”虽不曾炫富过,可实际上么,财富之多,已是惊人至极,再有着柳如涛这等善于用人之干才在,别说东宫这等重要目标了,便是够级的朝臣家中都已安插了人手。
“呼……,子明,您看此事当何如之?”
听得柳如涛这般证实了,李恪也就没再出言追问详情,心思已是转到了如何应对之上,只是他才刚回京,手中几乎没啥可调用的力量,面对着这等即将临头的危机,一时间也真就不知该从何着手才是,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问题丢给了陈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