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对陈庆之一贯严厉,从未提起师承何派之事。陈庆之还以为师父本就是出家的僧人,所学的武学也是佛门功夫。
今日师父突然提起此事,他心中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感到一丝担忧,道:“师父您老人家今天是怎么了,子云从小是个孤儿,多亏师父收养我,教我识字和武功,这份恩德,永生都不会忘记。我不管师父是甚么‘天山派’,还是佛门弟子,子云始终跟着师父,伺候您老人家。”
法明道:“很好,子云是好孩子,师父明了子云的心意,师父没事,今日有故人来访,让师父不禁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感慨万千。师父离开‘天山派’,出家为僧,皆是因为她。师父从西北雪山之地,翻越千山万水,来到江南,躲她了二十年,以为今生难以相见,却是难以避开。”
法明又道:“哎,阿弥陀佛,皆是前因后果,其中福祸岂能让常人知晓。言归正传,‘天山派’武学博大精深,镇派绝技为‘天山星云图’,其中分为‘星言’和‘云图’两支。‘星言’包含‘天山派’上乘的内功心法、剑招阵法,能吸纳天上天罡三十六星之力,脚踩北斗七星方位,为己所用,威力无比,而‘云图’却是兵法谋略、阵前法术和杀敌技巧。”
法明又道:“你身体气血不足,恐怕不能学会‘星言’支系中上乘的内功心法,所以师父之前传授你的尽是‘云图’里的技法,皆是循势借利之技,‘三十六路天罡枪’正是偏于兵器的威力和‘乾坤之力’的凌厉,为师这就传你…”
恰时一阵微风拂过山顶,竹林沙沙做响,林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铃声,只听得一女子婉转悠长的声音道:“‘山长水远几重重,相思何时穷,小楼昨夜忽幽梦,又惹起、残绪愁朦,飞鸿过尽,苹花渐老,何处认娇容?’唐师哥,你收到香囊啦,还记得这首词吗,当年‘神女峰’上一别,转眼二十余载,师妹我踏遍天山每一处山水,寻你寻得好苦,而你却悠闲的很,不仅出家为僧,在这远离幽尘之所逍遥自在。”
三人循声望去,一位白衣女子俏立树下,女子三十五、六岁年纪,笑语盈盈,一双秀目盯着法明,她正是之前沈兰君在寺外见到的女子。
法明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怕是认错人了,老衲乃山野间一粗鄙僧人,数年来,每日在山上永福寺里念诵经文,终日都未下得山来,何尝会认识女施主。”
白衣女子道:“师妹听闻佛门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唐师哥,适才我在竹林里,已听见你们的对话了,你就不用再瞒骗于我。二十年前,我从师姐手上接任掌门之位,想不到你却匆匆一别,只留下了一份断情书信和这个香囊,誓要跟我恩断情绝,从此杳无音信,你是在怪我接任掌门么。”
法明道:“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多年前的旧事女施主何必再度提起。天山派的‘唐云傲’早已不在尘世,你面前只是一位出家老僧,法号‘法明’而已。”
白衣女子凝视法明良久,幽幽道:“唐师哥,当年你英武俊朗,没想到多年未见,也是面露风霜,真是岁月催人老。你还记得吗,你和楚师哥在那届‘论剑大会’上故意输于我,你们是堂堂天山‘笑傲双剑’,天山派中翘楚,怎么都输给我这个巫山派武功末流的小师妹,‘天玄派’的其他弟子自然知道你们故意让我,为此你们两人还受到天山派掌门的责罚。”
白衣女子又道:“后来,你和楚师哥借了缘由到巫山‘神女峰’找我练剑。说起楚师哥,八年前的‘论剑大会’在昆仑派举办,在大会上,我见到楚师哥了,‘论剑大会’十二年举行一次,他也苍老了。我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做这个掌门,‘巫山派’教训有言:‘掌门人当断绝儿女私情,不能与外人婚配’。你知道吗,我也是迫于无奈,当时师父和师叔病危,两位掌教师姐先后都离教出走。其他众位师妹年纪尚幼,如果我不继任掌门人,‘巫山派’就会自顾不暇,乱成一团,那时外敌乘虚而入,‘巫山派’名气大损,也会影响了‘天玄三派’的声誉。”
法明道:“无雪师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