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着淡淡的沉香,不止烧了地龙屋里还放着几个无烟的火盆,整个屋子暖的就像是入夏时节。
杨歆琬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垂下的淡蓝色帘子,混沌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手摸到肚子愣了愣:“不是生了吗,怎么还大着肚子。”
姜成袁就守在一旁,见她呆愣愣的模样,翘了翘嘴:“自然是又怀上了。”
杨歆琬抬眼准确地剜了他一眼,疼的要死的感觉她还残留着,要是真的又怀上了,她可不管会不会当寡妇,第一件事就是把罪魁祸首宰了。
“我才受了苦,你张嘴倒是轻松,要是下次再生孩子,合着该让你来生。”说实话,要是有什么药物能让孩子代替女子生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往姜成袁的嘴里灌,可惜她跟大夫探讨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这种药。
说到孩子,杨歆琬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女儿呢?怎么不在屋子里?”
“在耳房睡着,我让奶娘抱过来。”姜成袁丝毫没有纠正杨歆琬的称呼的意思,反正是个臭小子怎么叫都无所谓。
“怎么放到耳房去了,那里又小又没有窗户,闷着他怎么办?”杨歆琬瞪了姜成袁一眼,待奶娘把孩子抱过来连忙接到了怀里。
同样都是让她疼的人,对着孩子跟对着姜成袁就是两个极端。
像是听到了动静,孩子眼睛眯瞪瞪的睁开了一个小缝,马上又闭上了。
杨歆琬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细细打量了一遍,才轻声朝姜成袁道:“看我女儿多好看,红嘟嘟的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孩子都不一样。”
姜成袁摸了摸鼻子,赞同的点了头。
倒是奶娘欲言又止,杨歆琬瞧见了,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是不是不能离她太近说话。”
说着,杨歆琬就轻巧的把孩子放在了身旁,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怕动作太大吓到他。
“夫人,”奶娘结结巴巴地道,“是少爷不是小姐。”
杨歆琬愣了愣,下意识的要去掀孩子的小被子,但怕冻到他就没动手,只是狠狠瞪了姜成袁一眼,知道他是存心看她笑话。
姜成袁一脸无辜:“他还不是在意这些的年纪。”
杨歆琬懒得理他:“把我之前让工匠做的小木床拿进来,耳房太小了,孩子要搁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姜成袁扫了那一团怎么也称不上好看的肉团子,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得娇妻喜欢了,想到以后他跟杨歆琬身边就插了一个人,姜成袁劝道:“孩子还小动不动就哭,晚上也要喂,放在屋里打扰你休息。”
这才当了半天父亲,就知道这些了,杨歆琬挑眉:“不是还有你?”
姜成袁怔了怔,看着团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孩子取个什么名?”姜成袁转移话题道。
夫妻俩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铁定了他们俩生的会是女儿,所以女孩的名字倒是定了,男孩的名字却还没有想过。
杨歆琬本来以为杜绝了一切可能,就能想什么来什么,连做的衣服都让下人们全部做的是女款,谁晓得老天爷就喜欢耍着人玩,偏偏不让人如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我醒来之前,你都没想过孩子的名字?”杨歆琬斜眼看向他,就像是看着一个负心汉。
姜成袁看向了肉团子:“我只是想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决定。”
“别说这些借口,合着是我费力生下来的,就跟你没有关系了,姜成袁!我……”
杨歆琬没说完,就听见孩子嘤嘤哭了起来,哪里还又空跟他吵架,立刻把孩子抱进了怀里:“宝宝乖,娘疼着你,不怕不怕……”
说来也奇怪,孩子本来还一副要大哭特哭的模样,到了杨歆琬的怀里睁眼看了看,嘴巴动了动就不哭了。
杨歆琬看着更喜欢了,整个心都被小小的了肉团占满了,瞪向一旁孩子的父亲:“名字可不能随随便便决定了,你想几天给我几个备选的,我们再慢慢商量。”
姜成袁闻言松了一口气,杨歆琬又道:“现在得给孩子取个小名,你说该叫什么好?”
原本想着是女儿就叫娇娇,她的女儿合着就该是捧在手中娇贵养着的,现在是个男孩名字就不合适了。
姜成袁看了她怀里的肉团一眼:“肉球?”
回应他的是杨歆琬的怒瞪。
奶娘为姜成袁解围说了一句:“夫人,贱名好养活,大人取得小名听着还挺好。”
“又不是吃的怎么能叫肉球,贱名也不是这个贱法。”杨歆琬想了想,见孩子恰好睁开了眼,小小的一条缝,就像是胆子小只敢微微睁开探路一样。
笑了笑:“就叫平哥儿,不需要他多厉害,平平安安就成。”
说完杨歆琬看向姜成袁,还有孩子的爹也得平平安安。
姜成袁心头一软,感动不到片刻,孩子尿了,就见娇妻不把孩子给奶娘而是给了他:“自个的孩子怎么能光劳烦别人,总不能你一点都不照顾吧?”
小心翼翼的接住了轻的不行的孩子,平哥儿对待父亲跟对待母亲完全连个样,不止没有停住哭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还不快给他换了衣裳,别哭哑了。”虽然把孩子交给了姜成袁,杨歆琬依然紧张的往他怀里看。
姜成袁这下就明白了娇妻刚刚那句还有他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几天娇妻要坐月子,所以他们得分床睡,他睡在榻上,而旁边就放着个木床,只要孩子有什么动静,他就立刻要起来动作。
要是孩子饿了就叫奶娘,喝饱了他就接回来继续哄着睡。
几天下来拼命跟身上肥肉奋斗的杨歆琬瘦的都没有姜成袁快。
见他下颌削瘦了一圈,杨歆琬看着心疼,到了晚上还是把孩子放到了奶娘的屋子里,明明是心疼他,但杨歆琬却没好气道:“当男子就是轻松,不用生连照顾都不用照顾,只用坐享其成等着孩子长大叫爹。”
姜成袁想去抱她,被杨歆琬立刻推开了:“做月子呢,身上臭烘烘的,你要是过来以后连榻都不用睡了,去别的屋休息去。”
姜成袁无奈地看着她,生了孩子之后,不知道杨歆琬是疼的太难受还是如何,他觉得她整个人都变了许多,整个人更难说话了。
娇气的就像是个得让人精心伺候的玉娃娃。
得要人一直哄着才成,不过好的是他虽然不擅长哄人,却乐意想着法子让她高兴。
杨歆琬呲了呲牙:“坐在我身边来给我讲故事,过些日子你就要返回军营了,再不听听你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
说着,杨歆琬就觉得有些落寞,按着上一世的时间,她跟姜成袁还得在这儿留上不少年,才会到回家的时候。
“也不知道母亲他们在京城如何,上次母亲来信还是姝姐儿跟姑爷吵上了。”
姜成袁本来在照本宣科的读话本,见媳妇根本没再听,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无奈一笑:“他们怎么会吵上?”
“镇国府的三公子,也就是齐恒,从外面带回府一个姑娘,说对他有救命之恩,镇国夫人怕自己儿子起了以身相许的主意,张嘴就把那姑娘收作了义女,谁知道那姑娘对齐翼一见钟情,非要往齐翼的后院凑。”
姜成袁皱了皱眉:“镇国公府不愿意赶人?”
对他来说不张眼的人赶走就是,就算有救命之恩,齐恒想报把人带到外面报就是了。
“毕竟是救了齐恒的命,镇国公夫人又才将她认作义女估计也不好意思把人直接赶走。”杨歆琬想起了李家姐妹,也不知道这年头救人的女子怎么都那么多,而且都还流行以身相许。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姜成袁依旧把林氏他们当做了亲人,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受欺负:“我送封信回京,若是镇国公不松口先把姝姐儿接回府便是。”
“按着姝姐儿的性子,如今估计已经在家中了,我上次回信是让姝姐儿和齐翼好好谈谈,这事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只要齐翼那边无心,自然不会成。就怕姝姐儿受不了气,跟齐翼吵起来。”
杨歆琬想的没错,姜姝如今的确是在侯府坐着了,任林氏怎么劝都不愿意回镇国公府,也不愿意见齐翼。
“女婿说都是误会,你不见人不是让那个胡姑娘得逞了?”林氏好说歹说,姜姝就是不见人。
“不见就是不见,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有什么误会!娘你要是敢放他进来,我立马就离家出走!”姜姝恶狠狠的道,握着喝完茶水的杯子,直接把杯子捏出了裂缝。
杯子放在桌上就散落成了一片片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