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歆琬接手了中馈之后,除了叶姨娘那边不高兴,还有另外一家也吃了亏。
姜家因为几十年的劫难,如今保存了姜侯爷这一支嫡系,就还剩了另一户人家,恢复爵位自然是姜侯爷这个嫡系唯一嫡子继承了,另一户姜家二房是庶出,早在姜侯爷祖父那辈就分了家。
当年姜侯爷恢复了爵位,那家就上门认亲,姜侯爷摇身一变成了侯爷,正兴奋着,见他们却是是姜家的亲戚,就分了田地和府邸给他们,渐渐恢复了来往。
杨歆琬看了账本之后,发现每年都有大比的钱孝敬给了姜家二房,让人一查就发现叶姨娘的大侄女是嫁到姜家二房,而且叶家和姜家二房的关系亲密,这钱是给姜家二房的还是借着二房给叶家的就难说了。
以前就算了,她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就拿着账本去找了姜侯爷,姜侯爷听了每月都有钱孝敬给姜家二房,便笑道:“你姨娘会做人,二房你的二祖婆和二祖爷都还在,多孝敬一些也是合乎常理的。”
杨歆琬早就料到了姜侯爷会那么说,她这个公公心中把叶姨娘当做了正经嫡妻,但现实又无法给她名分,就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环,觉得她事事都是好的,没有错的地方。
所以她来找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拿姜家二房跟叶家的关系说事,而是打算拿这笔钱说事。
“孝敬长辈是理所当然,就是管家的人换了我孝敬长辈的东西也是少不了的,但父亲能听我算笔帐吗?”
见姜侯爷点头,杨歆琬让春熙把算盘拿了上来,放开账本给姜侯爷算了一遍侯府每个月的支出,冬日的花费向来要比夏日要多上许多,把七七八八的消耗一算,姜侯爷就看着杨歆琬算盘打的飞快,一笔笔的银钱就那么没有了。
姜侯爷向来不管府中银钱的事,他每个月都有五百两的银票,要是不够了直接再在账房那儿拿就是了。
听到杨歆琬算出侯府每个月有几千两的支出,听她说的感觉每一样要的银钱都不多,但是合在一起就是一大笔。
姜侯爷看她算完,试探道:“媳妇的意思是如今府里银子不够了?”
杨歆琬摇了摇头:“府里父亲的俸禄和世子爷的俸禄,再加上祖产每年的产出,若是只用结算我说的这些不止是足够,而且还会有大比的结余。”
他的俸禄他知道,爵位和官上的俸禄还没有他儿子的多,看来他们家的祖产还是挺赚钱。
接下来杨歆琬又把府里每个月能收的钱算了一遍,姜侯爷听着数目满意地抚了抚胡子,府中那么多人能花一半留一半已经算是不错了。
“府里的账和祖产进账给父亲算清楚了,媳妇今天来就是想跟父亲说孝敬的事,父亲可知我们以前每个月给二祖婆一家多少孝敬?”
姜侯爷摇了摇头,见儿媳一脸正色,想来是很多,试探地伸出五个指头:“五百两。”
杨歆琬摇了摇头,她把账算出来愣了许久,姜府给姜家二房的钱哪里算是孝敬,分明是养着他们一户人,不止他们估计连叶家也一起养了。
拿起算盘,杨歆琬又算了起来:“叶姨娘每个月都要给二祖婆送去一千两银子,平日送的礼折算以后差不多是五百两,加上大伯父他们每日在我们家产业支的钱,算下来也过了两千两。”
前面两样姜侯爷勉强还能接受,但听杨歆琬说的这第三样,就愣了愣,插话道:“他们怎么就支了两千两的银子?”
“我们府有几个庄子的出息是直接送到他们府里,不过工钱都还是从我们这里结算,还有我们产业下的酒楼古玩店大伯父虽然他们没有问账房拿钱,但吃喝拿却是从未付过钱,那几家的铺子算起来利润和他们吃用抵的差不多,可以我们名下但属于他们的铺子。”
“我们庄子的出息怎么会直接送到他们的府里?”姜侯爷虽然大方,但听杨歆琬说那么多钱都进了二房的口袋,不禁觉得肉痛。
杨歆琬嘲讽地翘了翘嘴角:“那就要问叶姨娘了。”
“你姨娘应该是有原因的。”
见杨歆琬提到叶姨娘,姜侯爷立刻转了口风,杨歆琬就是试探一下,见了他这反应,叶家的事她就不用说了,确实的事他都偏向叶姨娘,叶家的事她还没证据,姜侯爷更不可能会信了。
“除了姜家二房的那边,进宫的大姑娘每个月也要一两千两的花头,不知道父亲是作何打算?”
听到自己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每个都要一两千两,姜侯爷更是愣住了:“娘娘每个月怎么会要那么多银子?”
“媳妇以为父亲是对大姑娘另有打算,才让姨娘每个月支给她一两千两,既然父亲不知道这笔钱的用处,那媳妇更不知道了。”
不用杨歆琬说,姜侯爷就知道这事应该又是叶姨娘做的,他明白她心疼女儿,但女儿在宫里吃穿都不缺,就是送银子也不用那么大比大比的送吧,都快比上他们一个府的嚼头了。
姜侯爷皱眉沉思间,杨歆琬又道:“我接了中馈才发现府里每年的进账已经不够用了,若是还要保持姨娘的以前的规矩,府里就要裁减用度。”
为了别人家裁减自己家的用度,姜侯爷怒声道:“这是什么话,你姨娘那儿我去问问,二房那儿若是要孝敬,一个月几百两就是了,娘娘那儿也是,她不缺吃穿用那么多银钱作甚。”
虽然有个爵位,但姜侯爷也知道他们家底子不厚,澜姐儿在宫受宠也只是个小嫔,这还全赖着陛下看重他儿子,所以他不过想让自个大女儿在宫里好好过就行了,拿那么多银子反而让她有了跟别人争的心。
杨歆琬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两件事,上叶姨娘的眼药只是顺道的,要是可以让姜侯爷厌了叶姨娘自然好,要是不行也得把二房和姜澜的事情解决了。
杨歆琬算了账:“父亲既然这么说,那媳妇就按着做了,比照我们家的份例,每个月给二祖婆和二祖爷三百两银子如何?”
就是三百两姜侯爷都觉得多,比照了他每个月的花销,就道:“每月一百两银子,逢年过节翻倍。”
这一下就从千两到了一百两,杨歆琬抬笔记下,不知道姜家二房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
“澜姐儿减到五百两。”
吩咐完了,杨歆琬前脚一走,姜侯爷就去找了叶姨娘。
杨歆琬在林氏那儿听到了这个消息,见林氏表情无碍,就道:“叶姨娘舌灿莲花,这件事估计父亲会算了。”
林氏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早就对姜侯爷失望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她都能猜到叶姨娘说什么能让他完全忘了那几万两的银子。
在他眼里这爵位都是他纳了叶姨娘,生了个福星才得来的。
林氏表情嘲讽,却没有多说什么。
姜姝在旁边听着却觉得不能让父亲继续被叶姨娘蒙蔽,气鼓鼓地道:“就该让爹爹知道叶姨娘是什么样的人,我要去告诉爹爹!”
杨歆琬把她抓到了怀里,两人抱在一起都愣了愣,姜姝瞪大了眼睛看向杨歆琬:“你抱我做什么?”
宛如惊弓之鸟。
杨歆琬突然明白姜成袁有时候为什么喜欢抱着她了,笑了一声也没有放手:“自然是喜欢妹妹。”
姜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要是爹爹知道叶姨娘是什么样的人,一定不会偏心了。”
扫了一眼不说话的林氏,姜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娘才是正室,她才是嫡女,却被叶姨娘生的几个压在头上,要不是有哥哥,他们可不是要被挤兑死。
“自然要让父亲发现叶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不该是我们去说,而是让他自己发现。”
杨歆琬安抚地说道,姜侯爷的脾气要是她们冲到他面前指着叶姨娘说不好,就是叶姨娘编的谎话只有三分道理他也会当八分信,但要是他自己发现了自然就不会再信任叶姨娘。
“说的容易,爹哪有那么容易发现叶姨娘是个坏的。”姜姝本来想说她爹眼瞎,但是毕竟是亲爹,就婉转了几分。
“今天我跟父亲说叶姨娘的时候没有说叶姨娘半句坏话,相信父亲对待这事看着叶姨娘会客观许多。”
姜姝哼了一声,不过过了半个时辰就听下人来报说侯爷骂哭了叶姨娘。
姜姝一脸喜意,杨歆琬却没有什么感觉,说什么骂哭,应该就是姜侯爷说了几句叶姨娘就哭了,能有一双想落泪就能落泪的眼睛,可真是比什么都厉害。
姜侯爷这边劝好了流泪不止的叶姨娘:“是我没考虑你的身份不好管家,没想到你以前竟然被那些下人欺负到头上。”
叶姨娘呜咽道:“侯爷要在外面为了侯府努力,妾怎么可能为了这些小事烦侯爷。”
姜侯爷又哄了几句,才道:“不过二房的事你做的的确不妥,二伯母喜欢吃那几家庄子产的东西,庄子的出息送到了府里,你在叫下人送过去就是了,怎么能直接让庄子把出息送到了二房。”
她本以为杨歆琬是个娇小姐,在中馈方便就是个草包,没想到她把事事都查的清楚,竟然还知道了那几个庄子的事。
想着,叶姨娘梨花带雨道:“我想都是一家人,就没有计较那么多,侯爷常说要是姜家枝繁叶茂就好了,我就……”
“我知道你善良,但成袁媳妇给我一算,我才知道二房每个月从我们家里领的钱比我们家里的开销还多,这怎么成。”给的钱他不好意思要回来,但是想着他就觉得肉痛,那又不是几两银子,可是几万两。
叶姨娘面色僵了僵:“都是一家人,妾就没算的那么清。”
说了这姜侯爷又提了她送银子给姜澜的事,叶姨娘要是哭了他就哄两句,哄完了继续念,势要把她的念头摆正了。
自从姜侯爷恢复爵位之后,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自然把这笔帐记在了杨歆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