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二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你不喜欢他还要轻薄于他,你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啊?”蓝田嘴巴张了张,“那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妹妹,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弟弟怎了,弟弟我也是当哥哥的。你调戏其他人也就算了,这次可是我九弟,我也不能看着你欺负他不讨个公道吧!”
“……你想讨什么公道?”蓝田咽口唾沫,用奇怪的目光看向玉二,问道,“你不会想让我负责吧?”
玉二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当然要负责。”
“你要我如何负责?”蓝田的目光更诡异了,“我娶他?首先我提醒你,他是你弟,不是你妹。”
一直理直气壮的玉二立时卡了壳。
对啊!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张开了嘴——
“唉!”
你左我右。蓝田和玉二面对面倚柱而坐,你愁眉我苦脸。
良久,玉二用脚蹬了蹬蓝田,率先开口指责:“你说你闲着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吗?”
蓝田反指责:“你闲着没事带自己弟弟去寻花问柳?我哪知道秦楼的美人儿是你弟弟啊……”
不知又怎么惹着了他,玉二下一脚踹得更用力:“还不是因为你啊!”
蓝田一头雾水:“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你还记得上次你同少城主来我家时,问我知不知道在老松树下住的人是谁吗?”
“记得啊……应该就是你这九弟吧?”
“没错。”玉二点点头,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懊悔的神色,“我去那里走了一趟,才知道他是我九弟。咱俩的关系,我家的情况你也多少知道。我爹还在世那会儿同你舅舅——也就是少城主他父亲、先轩大人关系很好,他自己又掌着户部,收了不少贿赂,其中不乏美人俏婢。我娘耿直,不屑下流手段,导致两年内平添了十来个庶子庶女,只有我和姐姐是他亲生。”
这些事儿蓝田很清楚。彼时玉家人丁兴旺,钱权在握,着实风光了一阵儿。后来他舅舅死了,玉家老爷因为受贿被撸了下来,没过多久也去世了。玉二龙那会儿还小,家里也没个会做生意的,玉家没了权又坐吃山空,很快便没落了。
玉九,应该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父亲过世后,家里一日不如一日,娘她遣散了大部分仆婢和妾侍。庶子庶女们妾侍愿意带走便带走,不愿意带走的她也不管。有几个妾走了,大多数离了玉家也活不下去,便留了下来。娘说到做到,真的没有管过一日,就当他们不存在,爱怎么活便怎么活,只提供一个住处罢了,吃穿是一概不问,也不许他们出府。我那些庶弟庶妹们,也就是能活着而已。”
蓝田想起第一次见玉九的时候,他穿的衣服很旧,手上拿着把锄头,院子墙边种着几丛植物秧子,蓝田也不认得是什么。
“……一直以来,我只顾在外面花天酒地,从来不关注府上大小食务,从小到大都在无视他们。我天天大鱼大肉,银子是大把大把地花,我的弟妹们都没见过几个铜板!我送馒头烧鸡过去的时候,十六雨那小丫头抱着我的腿直喊哥!我……”玉二捶了自己两拳头,“我真该死啊!”
“……”蓝田其实不忍心打扰兄弟抒情的,但是,“可是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带玉九去秦楼啊……”
眼里包泪的玉二凶巴巴地瞪着他:“我第一个去见的是九烟,他又没了亲娘,所以我这个长兄更心疼他有问题吗?他想跟我去外面看看,我当然不舍得拒绝他。”
“没问题,当然没有问题了!在下对二龙一片拳拳爱弟之心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千穿万穿,是马屁不穿。蓝田先拍了一通,把玉二拍舒服了,话锋一转,突突突问道,“不过你们家脑子长泡了给人一大小伙子取个娘们唧唧的名字,听着就是个姑娘名儿。明明很有男人气概的人,怎么叫‘烟’?”
玉二的表情顿时很难以形容:“九弟他出生的时候,我爹正在抽旱烟,所以……”
“所以叫‘九烟’?”蓝田似笑非笑,“你们家还真是孩子多了就不当一回事了,取名字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搞那么随意。”
“你再说一遍蓝田!‘烟’怎么就是姑娘名儿了,你见过哪个姑娘抽烟了?‘九烟’一听,就知道这纯纯就是个男人的名字!”
“我吵不过你行了吧?”话说太多他脸疼得很。蓝田摸摸自己曾经那么俊逸非凡的脸蛋儿,摆手道,“来我也来过了,我先回了啊。”
“等等。”玉二道,“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
“你不去向我九弟道歉?”
“这……这见面挺尴尬的,你代表了不行么?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回头你代为转交一下,就说都是我的不是,请九公子原谅。”
“那不行。”玉二一口否决,“你必须亲自亲口跟他赔礼,只有九弟他自己才能决定原不原谅,毕竟被你啃了一口的是他啊。”
本来没多大的事怎么被你们整得那么严重呢?大家都是男人至于的吗?
蓝田不想去。
玉二道:“你去不去,不去我立刻便派人捅到城主府去。”
“玉二爷,我服了你了。我去,我现在就去,求咱弟弟原谅行吧?”蓝田无奈。
“什么‘咱弟弟’,谁跟你咱弟弟啊!何况九烟比你大,到了叫哥,不要没大没小的。他身体不好,你别惹他生气。”
玉二揪着蓝田想先给他换个衣服,他这一身土实在有碍观瞻。蓝田却把他手拍掉,道:
“我一会儿还要打苦情牌呢,你别捣乱!”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蓝田抱着个大包裹,忍着疼跟着玉二来到最北边那棵被老松笼盖的院落。玉二小声叮嘱蓝田一会儿态度一定要好,见他点头后才上前敲了敲门。
有脚步声走近,门不一会儿便被打开,露出一张清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