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七月十六日下午三时,临海县人民法院第六审判庭继续开庭审理临海县实验中学工程款纠纷案。
“经被告申请,我院依法委托滨江省云滨市工程质量鉴定所对案涉临海县实验中学三号教学楼工程质量进行鉴定,结论为:工程质量不合格。修复价格总计人民币三十八万六千元。请双方对此鉴定报告进行质证?”孙兵双手捏着这份报告的两个底角,用眼神示意值班法警将该报告传给原、被告双方进行质证。
马春接到报告,认真地翻阅了十多分钟,然后缓缓说道:“对这个鉴定报告不予认可。另外,该报告与本案也不具有关联性,我们是要求被告支付欠款,与工程质量无关!”说完,将该份书证交还给了法警。
阿蛮双手从法警手中接过报告,简单地翻了翻,扫了一眼:“没有异议,我们提出反诉,要求对方赔偿我方修复费用人民币三十八万六千元整。另外需要说明的是,欠款为工程款,肯定与工程质量有关,如果工程质量不合格,就不符合付款的条件了,还怎么付款呢?”
“请被告在庭后七日内向本院缴纳反诉费用七千元,如逾期没有缴纳按撤回反诉处理。下面请被反诉人即本案原告发表答辩意见?”孙兵问道。
“我们申请重新鉴定,对该鉴定结论不予认可!另外我们需要再次强调的是,我们起诉的是材料费,与工程质量无关。”马春回道。
“那你们对建设工程质量是什么意见?马律师。”孙兵庭长提示道。
“我方认为我们所建的三号教学楼工程质量没有问题。是合格的!”马春依旧回道。
“鉴于被反诉人向本庭提出重新鉴定的申请,本院将依法委托相关鉴定机构对案涉工程质量进行重新鉴定。现在休庭!”孙兵敲响了法槌!
“钮玉吉,你这是要把我朝死里整啊!三十八万六都够重新建一座你们的三号教学楼的了。你那是什么狗屁鉴定!你既然不仁,那可就别怪我不义了!”张学房用手指着钮校长,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张学房,你是先逼我的,你现在起诉到法院了,′我叫你帮我修好再付你钱,你又不同意。叫我怎么办?”钮玉吉一反常态地谦恭了起来。
“我明告诉你,钮大校长,如果我这官司输了,我会先叫你去牢里等着我的!”张学房气急败坏地出了法庭。
“张学房,那我就等着了。你有什么本事就统统的使出来吧。”钮玉吉在后面也高声喊道。
临海县人民医院住院部301病房。
“巧儿,你表哥来看你了。”张彦见阿蛮已走到了病房门外,忙对巧儿说。
巧儿猛地将被子拉上去,盖住了头面部,哭着说:“不见,不见,谁让他来的!”
“怎么了,表妹!现在好些了吗?”阿蛮一脚跨进病房轻轻地问。
“表哥,你走吧!我今天真的不想见你!快走吧!”巧儿在被子里更咽着央求道。
“你这是怎么了?表妹!”阿蛮想用手掀起被角,看看蒙在被子里的巧儿。
谁知,巧儿把整条被子紧紧地裹在了身上,阿蛮一点也拽不动。
被子里面,传出了巧儿撕心裂肺地吼叫:“快滚!快滚啊!我不想见你!我再也不见你了!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我谁也不想见了。”接着就是巧儿呜呜的哭声。
“哎呀,我说巧儿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阿蛮叹了一口气,怏怏地退出了病房。
“对不起,表侄。巧儿这几天不吃不喝,就靠输液维持生命!还几次要拔掉输液针头自杀。”张彦跟着阿蛮走了出来,流着泪说。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表叔?”阿蛮疑惑地问。
“哎,别提了。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巧儿的头发都要脱光了,脸上的皮都起了皱。像个老太太一样。由于面部神经也受到损害,嘴巴和眼睛都发生了歪斜。巧儿现在受不了精神上的打击。另外,张大勇这小子已经停止支付医疗费了。现在还欠着医院十多万医疗费!我们老俩口现在寸步不敢离开巧儿,生怕她又要拔针头!又要寻死!”张彦更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么厉害啊,怪不得巧儿要寻死觅活的。哎,这事确实放谁身上也受不了!”我也感到非常惊诧的说。
“是的,我和你表婶每天只能这么死守着,别的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张彦一脸的无奈。
“医疗费应该由张大勇公司承担,巧儿毕竟是为了张大勇那个公司。他要是实在不出,就和他打官司!这个好办。关键是,一定要好好劝劝巧儿。表叔,你老人家想一想,这事确实让巧儿受不了啊。但这事不怪她,这是犯罪分子造成的,这是为张大勇公司办事造成的!”阿蛮说。
“什么话都说了,没用的。我和张大勇打过电话了,他现在说公司董事会通不过,让我们起诉。这个龟孙子,我要是遇见他,非砸死他不行!这是只白眼狼啊。打小我和你爸表兄弟俩照顾他多少呀!要是没有我们表兄弟俩,他早死了,人怎么这么不要良心啊?”老人止住了更咽,恨恨地骂道。
“我明天上午就把欠缺的医疗费打到医院账户上,你叫表妹安心治疗,这事绝对不用你们担心。你们出院后将医疗费发票等证据保存好,准备起诉就行了。”阿蛮边走边说。
“哎,阿蛮呐。这事就叫你操心了,巧儿这也是一时想不开,你原谅她一下吧。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张彦动情地握着阿蛮的手说。
“表叔,没事,我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你回去好好照顾她吧!我现在就回去了。”阿蛮边说边从公文包中掏出五千块钱递给张彦:“表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用吧,不够了,我过几天再给你送点来。”
“不,表侄,这绝对不行,怎么能叫你花钱呢。”张彦推辞了几下,在阿蛮的强烈坚持下,也就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