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雅间便有了动静。
房门被人打开,一身华贵打扮的凌夫人率先步出,身后紧跟着老嬷嬷。
乔苓站起身望去,无法从她们的表情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才是大家闺秀,喜怒不形于色。
她们走到柜台前时望过来看了一眼乔苓,她只好低头行礼。
凌夫人颔首,并未开口说什么,缓步离去。
乔苓直起身子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刘娇娇从雅间出来,只好亲自进去看看情况。
雅间的门还开着,乔苓进去回身关上门。
刘娇娇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小声哭着。
听见关门声,她抬起哭得满脸通红的脸。见是乔苓来了,更委屈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乔苓,你可回来了。呜呜呜…”
乔苓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帮她擦眼泪。
“凌夫人找你说什么了?”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从她这副模样就能看出来肯定是棒打鸳鸯戏码啊。
刘娇娇吸吸鼻子,眼泪越抹越多,哆嗦着嘴唇。
“她说我不过是商户之女,怎么敢胆大包天肖想侯府的公子。就算凌澜不能袭承世子之位,那也不是我这种身份能配得上的。”
“她还说我长得是好看,可惜并不适合做深宅主母。她说我长得太有攻击性,一看就是不安生过日子的。娶回家去肯定日日缠着夫君,终日不成体统。”
说着一把扑向乔苓,抱着乔苓的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初秋的天气还有些闷热,衣裳还是夏天时穿的薄款。
刘娇娇的眼泪滴在乔苓的肩上,带着体温的眼泪被雅间里凉凉的空气一结合,乔苓只感觉到心疼。
刘娇娇哭了一阵,想到了什么,哭得更厉害了。
抖着嗓子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牙齿咬得咯咯响。
“她说,我最多只能做个妾。可是乔苓,我不想做妾。妾是什么,是玩物啊。是别人一声令下就能决定生死的玩物啊。我也不想同别人共侍一夫。”
乔苓抬手拍拍她的背,纵使她们早就想过讨论过她和凌澜的前路渺茫。
但是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话语还是比想象中的伤人。
这还只是从刘娇娇嘴里说出来的只言片语,她们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谁知道凌夫人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刘娇娇坐直了身子,握住乔苓的手,睁着红肿的眼睛泪盈盈地看着她。
“你以前说的都是对的,是我太天真了。乔苓,我该怎么办,一颗心交出去了要收回好难啊。”
乔苓替她把粘在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接过她的帕子帮她细细擦掉眼泪。
“娇娇,如果要我说实话,你可以把注意力从凌澜身上拉回来了。那凌夫人也没说错,话是不好听,道理却是站在她那边的。”
刘娇娇愣住了,扁扁嘴还想再哭一场。
“连你也不帮我了吗?你跟姜云昭卿卿我我就不管我的死活了么?我果然不是你最在乎的人了…”
说着拉开架势准备爆哭一场,乔苓连忙用帕子捂住刘娇娇的嘴,苦着脸无奈地说:
“姑奶奶,我话还没哭完…你先打住吧你…说得好像我抛弃了你一样…”
刘娇娇被捂得呜呜叫,睁着肿泡眼晶晶亮地看着乔苓。
乔苓放开了她,戳戳她的额头。
“我真是败给你了,好像这辈子欠你的一样。那凌夫人说来说去归根结底不就是你的身份吗?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刘娇娇马上露出一脸求答案的表情看着乔苓。
“那我要干什么?除非我突然被发现我其实不是我爹娘亲生的,是哪个皇家血脉?”
乔苓捂脸,娇娇,你可以的。
你这思路可以去编书了,真是啥都敢想啊…
“你说这话,就不怕你娘抽死你?”
“那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身份?就这一条路了啊…”
乔苓已经放弃跟这个憨货沟通,说多了还容易泄露机密。
“总之你就把心思从情情爱爱当中收回来,给我搞事业去!”
这年头,连官都能买卖。想帮刘娇娇洗白身份,拿钱砸才是硬道理啊!
刘娇娇抽抽鼻子凑过去,一脸讨好的看着乔苓,她肯定想到办法了。
“这个…事业怎么搞?”
乔苓捏了捏她的脸,宠溺一笑。
“给你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我们酿酒去。”
刘娇娇拂开她的手,拧着眉毛苦了一张脸。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那朝廷把着粮食和酒,酿酒也是要经过官府批准的。再说人家有名的酒已经闯出名头了,哪里还能轮到咱们分一杯羹?”
“况且…咱们…好像也不会酿酒的吧?”
乔苓抓抓脸,这酒还有这些说头?
还得去办许可证?
“随便酿一点自己喝的,官府管不了吧?”
“那肯定的啊,自己喝的谁管你,只要不是拿去售卖都没人管你。”
乔苓双手击掌嘿嘿一笑,“那就行了,先把酒给整出来再说。”
盯上酒这行业,还是因为偶然间听姜云昭说他之前拜师礼买了两坛子酒孝敬老掌柜,他很自责没钱买更好的酒。
乔苓突然意识到,这个国家似乎只有甜米酒和黄酒,哦,还有药酒。
这个认知让乔苓跃跃欲试,虽然她喜欢甜米酒的口感也会酿,但是她更对白酒有信心。
白酒在前世股市里可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某酱香型白酒已然是A股的脸面。
乔苓虽然不懂太深的酿酒工艺,不过一招鲜吃遍天,农村烧酒可以整出来在大伙面前溜溜了。
做这个自然是为了挣钱,同时,她想帮刘娇娇造势。
她的目的很简单,洗白刘娇娇的商户之女的身份。
仅仅靠酒估计还不够,没关系,慢慢来,这只是第一步。
驭草堂。
凌夫人一挥袖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凌澜。
“我不过是一段时间不在,你竟然翅膀硬了?都敢随便跟人私定终身了?我这么多年的教导你都当耳旁风了?”
“你这样不是害了那刘姑娘?她做错了什么摊上你这么个混不吝?我看她也是不愿做妾的,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凌澜缩着肩膀望着盛怒中的母亲,伸手赶紧抓住那根让人胆战心惊的藤条,不服气小声的接话。
“我也没想让她做妾啊,等她明年及笄我娶进门做我夫人不挺好的吗?”
“咱们家什么时候有门第之见了?那我大哥不也娶的是平民之女?他还是世子呢,怎么到我这就诸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