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哪?”
塞尔特把今天下午卡帕主动自首以及要挟自己做事的完整经过告知给了奥斯顿。
奥斯顿摇了摇头:“他们是在骗你。”
“骗我?”
“我们的卧底刚传回消息,说国际平等联盟的主席基汀拒绝了巴什、普鲁曼的援助。这也不奇怪,巴什、普鲁曼做了太多针对民众的暴行,国际平等联盟与他们合作,等同于断掉自己的根基,违背自己的宗旨。”奥斯顿其实对这个结果不太意外。
“原来是这样……”
塞尔特在心底冷笑,也在庆幸。
如果他真的信了卡帕的话,投靠了国际平等联盟,那十有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借着国际平等联盟的施压,向奥斯顿半坦白秘密表忠心,靠灭口一个霍特·华德,换取永远的安稳,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你怎么打算的?”奥斯顿心底也清楚造假一事不会像塞尔特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塞尔特后续的表现还算不错,再加上他都把替罪羊推了出来,难以搜集到证据,这事目前只能翻篇,先专心剿灭国际平等联盟。
“我先来请示您的意见。”塞尔特道。
“先羊装同意吧,等博取到他们行动队的信任后,再将之一网打尽。”费铁尔防线那边用不着操心,奥斯顿便只让塞尔特把重点放在了行动队的身上。
“明白。”
——
十二月十九日
监狱
塞尔特把维拉克、卡帕叫到了会客室,二人刚到,他直接大发雷霆:“你们是想逼我走到绝路吗?!”
“怎么了?”维拉克冷静应对。
“怎么了?!你们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塞尔特亲自把门关好,看上去生怕被别人听到,“我不是说了吗?我需要时间考虑!现在形势并不明朗,你们越这样逼我,我越不可能合作!”
“逼你?你应该清楚,自卡帕进来之后,我们都没有与外界有过任何联系,不可能因为我们的交谈不太顺利就做出什么。”维拉克不紧不慢地坐下,“我希望你先冷静下来,说说具体的情况,这样我们才好想办法解决。”
“呵。”塞尔特冷笑着,“你就别假惺惺的了,你不就是想装无辜,说今天奥斯顿总统收到的针对我的匿名信,和你们国际平等联盟没关系吗?你觉得我会信?昨天你们刚要挟完我,今天奥斯顿总统就刚好收到了匿名信,怀疑我在清剿你们的过程中造假?哪有这么巧的事!”
维拉克与卡帕对视了一眼。
卡帕摇了摇头,他昨天确实和维拉克研究过要不要逼一把塞尔特,但这个计划因可行性太低很快就被否决了,他们也一直没与外面的同志进行联系,绝无可能是他们所为。
“有查到是谁交的匿名信吗?”维拉克问。
“匿名信!匿名信!”塞尔特强调。
“以你的能力,就算是匿名的,应该用不了多久也能把这个人找出来吧?”
“找?这个节骨眼上找人,万一让奥斯顿总统听到风声,岂不是更坐实了我的嫌疑?!”塞尔特站到窗前,看样子被气个不轻。
卡帕也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我们做的。我们明确知道硬逼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我们从进来后就没和外面联系过,就算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外面不清楚谈判情况又怎么实施?”
“这对你们来说是很难的事情吗?”塞尔特保持着质疑,“谈判顺利,我允许你们联系外面,谈判不顺利,你们无法联系外面。他们很容易就能以此判断出进展,从而采取行动!”
“这件事,你和其他人说过吗?”维拉克确定外面的同志不会轻举妄动,也就放弃了无力的辩解,干脆从塞尔特这边入手帮助他查找匿名信的撰写人。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的人泄密?!”塞尔特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维拉克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还是希望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这个人,只有找出他,才能保证你后续的秘密不被泄漏出去。”
“你们交了匿名信,还要让我和我的人心生间隙,国际平等联盟就这点伎俩了吗?那我告诉你,我拒——”
“冬冬冬!”
正当塞尔特想彻底切断倒向国际平等联盟的可能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
“将军!”一名士兵慌乱地看了眼维拉克、卡帕,而后快步来到塞尔特身边,同其低声耳语了几句。
塞尔特的表情迅速变得错愕,他不敢相信地和士兵进行确认:“他真的……”
“是的。”士兵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吧。”塞尔特缓步来到沙发前坐下。
待士兵离开,维拉克感觉出塞尔特收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试着询问:“怎么了?”
“……是霍特·华德……”塞尔特花了半分钟才平复下来张口道。
“霍特·华德?”维拉克在监狱里见到过此人与塞尔特同行,他应当是塞尔特的亲信,“是他写的匿名信?”
“你不是没有去调查吗?”卡帕意识到塞尔特刚刚是在诈他们。
“呵……”塞尔特疲惫地自嘲一笑,“事关我的未来,我怎么可能不去查……但没想到会是他……”
“他人呢?”
“在外执勤,还不知道我查到了他。”塞尔特道。
找出撰写者,排除了国际平等联盟的嫌疑就好。
维拉克当即利用霍特·华德的背叛,推动塞尔特倒向他们:“我们谈判的事你跟他说过了吧?他这个时间点背叛你,恐怕是想拿你将功抵过。那么,有一个霍特·华德,你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吗?”
“如果我现在向奥斯顿总统主动坦白——”
“不。如果霍特·华德没检举你、来泽因没暴乱,奥斯顿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太难为你。可现在,因为你的自私自利,来泽因被闹翻天,霍特·华德刚检举完你就坦白,诚意又大打折扣,奥斯顿只会认为你是迫于无奈才主动交代了过错。好好想想,到时候你会面临什么?”维拉克给了卡帕一个眼色,二人一起再度拉拢起塞尔特。
在他们看来,手下人背叛、丑事就要暴露,这种情况下塞尔特是最容易动摇的。
只要能给他开出一条安稳又充满前景的新路,他就没有理由再拖延、拒绝。
“我……”
“现在,投靠国际平等联盟,软禁奥斯顿,以奥斯顿的名义调离费铁尔防线的政府军,配合国际平等联盟发动反攻,是你最好的选择。”维拉克伸出了手,“我可以以国际平等联盟副主席的身份向你保证,国际平等联盟一定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你们的人能保证我的安全?”奥斯顿确认道,“一旦消息泄漏,四面八方的政府军都会向来泽因挺进,到时候如果没有平等军的支援,光靠我手底下这些人撑不了几天。”
“可以保证。”维拉克道。
“但这件事太大了,我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代表驻军的所有人都能。”
塞尔特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基本同意加入国际平等联盟了,剩下的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维拉克心中大定:“我们的同志会协助你稳住局势,前期你可以先集中嫡系部队暗中控制政府大楼,软禁奥斯顿。”
“这件事需要很仔细很仔细地谋划,而且要快,我不能保证霍特·华德什么时候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奥斯顿总统。”塞尔特看着很急切。
“好,不过先把被捕的同志都送去医院妥善治疗吧。相比我们,他们的情况更拖不得了。”昨夜濒死的墨菲、西里尔奇迹般地挺住了,与塞尔特这边取得突破性进展后,维拉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争取让同志们都活下来。
“我这就安排。”塞尔特立即起身,当着维拉克、卡帕的面,叫来了狱卒,落实维拉克的要求。
“现在送他们去医院不会有问题吧?会不会刺激到霍特·华德?”卡帕还记得塞尔特昨天拒绝送同志们去医院的理由。
“做事小心点的话,应该能晚个一两天让他和奥斯顿总统知道。”塞尔特答道。
“那就交给你了。”卡帕分外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叮嘱塞尔特。
塞尔特倒戈,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下,将会帮助国际平等联盟最大限度上扭转局势。
就算不能趁这个机会正面击败政府军,也足以争取到相当一段时间用以休整。
等把这件事圆满做完,他就可以去来利斯特市和家人团聚。
“这样吧。”事情似乎发展得又太过顺利,让维拉克不禁回想起了敦曼分站的悲剧,他决定每个环节再慎重些,“用其他犯人替换被捕的同志,造成被捕的同志们还在监狱的假象,而后把他们改名换姓送到可靠的医院里治疗。”
“这样也好,那你们这边的人用不用过去?”塞尔特欣然接受。
“我会安排的,有熟悉的同志们在,他们应该能心安些,也有助于更快地恢复。”实际上,维拉克是想找合适的机会,让行动队的同志把伤员都悄悄运离来泽因。
不是他怀疑塞尔特。
相反,塞尔特目前的表现没有任何的疏漏,他着实挑不出毛病。
如此谨小慎微,想不论如何先找机会让同志们安全离开来泽因,还是为了‘不可能’背后的‘可能’考虑。
再加上伤员们本就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工作,能先把他们带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我去叫我的亲信,你去找行动队的核心成员们一起商讨具体的计划?”塞尔特把狱卒叫回重新吩咐完,又问起下一步怎么走。
“……让埃文斯同志、休伯特同志他们过来?”卡帕请示维拉克。
维拉克看了眼塞尔特。
“怎么?我做了这么多,投靠了你们,你现在还怀疑我?”塞尔特的脸肉眼可见地冷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拉克摇了摇头,制止了塞尔特多想,“我是觉得时间紧迫,不如先用电报联络。”
“这么大的事情,用电报联络反而麻烦吧?”塞尔特还是认为维拉克在怀疑自己,所以不敢让其他同志过来,也不敢透露行动队的地址。
卡帕敏锐地观察到塞尔特有渐渐疏离的感觉,以及维拉克的顾虑,赶忙缓和气氛:“你误会维拉克同志的意思了,既然你愿意加入国际平等联盟,那么我们一定会对你报以最大的信任。”
维拉克在心中艰难地权衡后,决定还是为能帮助国际平等联盟走出阴霾的关键一步冒冒险:“卡帕,你去联络他们过来吧,另外告诉他们准备好人手,到时候去医院照顾、保护伤员。”
“嗯。”卡帕应下。
维拉克试图用眼神告诉卡帕,让行动队的同志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可惜卡帕似乎没有理解。
塞尔特再次叫来了狱卒,把维拉克、卡帕的手铐脚链正式解开,又给卡帕换了身便装,送其秘密离开监狱,前去联络行动队的同志。
再之后,维拉克却又被关回了监室。
对此,塞尔特的解释是,监狱里也有霍特·华德的亲信,只有这么做,才能不惊动对方。
回到监室里,维拉克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他无法分辨这是在担忧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是因国际平等联盟眼下最大的问题就要被解决而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再怎么样,卡帕也总该带行动队的埃文斯同志、总站支援过来的休伯特同志回来了。
可直至晚上,都没有一个人前来找过维拉克。
狱卒送来晚饭的时候,愈发忐忑不安的维拉克头一次主动向其打听起监狱的情况。
狱卒未对今天监狱里有没有来什么特别的人做出答复,不过透露了另一个让维拉克如坠冰窖的消息。
——塞尔特下午的时候离开了监狱,目前还没有回来。
难不成……
维拉克不敢想,不敢面对。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监室外终于传来渐进的脚步声。
没胃口吃晚饭的维拉克抬起头,看向门口。
只见塞尔特站到了门前,像炫耀般,像胜利者,骄傲地提起了卡帕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