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阴鹜的目光看向皇后,“写下这份供状的人何在?”
皇后纵然有准备,也被皇上的表情吓的惊到。
平缓了下情绪,说道,“皇上,此人是曾伺候先皇后的方嬷嬷,一直在藏身于浣衣局,此番也是臣妾身边伺候的薛嬷嬷去浣衣局办事看到了她,不过她的舌头早在多年前就被割了,所以才写下了血书呈与陛下。”
皇上听闻还有人证,在看向君莫离的目光阴沉,真真切切的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父皇,儿臣不相信母后会这么做,还请提审皇后口中所说的方嬷嬷,以及浣衣局的相关人等。”
君莫离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并无波澜起伏,唯有袖中紧攥的拳,泄露他此时的情绪。
皇上冷笑一声,“你不相信?当初风氏一族叛乱,朕就不该留下你们母子!”
这句话,可谓是非常重了,朝堂上的大臣都被这滔天的怒气惊到,一时间无人敢上前为君莫离辩白两句。
皇后和君御霖飞快的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难掩得意之色。
“皇上息怒,这件事正如皇后娘娘所说,是关系大楚的大事,所以还要查清楚再下决断。”
众人都悄声看过去,谁也没想到,这时候还敢开口的竟然是武成王之子,武裘海,如今的户部尚书。
君莫离目光掠过,虽有感激之色,还是暗暗的摇了摇头。
武裘海之聪慧,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并不是好时机,但如果没人站出来,君莫离怕是会直接的关入天牢里去!
皇上冷笑着看向武裘海,他自以为对武家算是仁慈,将人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又封武裘海为户部尚书,他们武家该低调的听皇明便可,却赶在这个时候出头!
“还有谁和武大人一样,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要朕当朝彻查?”
这一声询问,可谓算得上是寒湖深水,胆子小一些,冷意顺脚底板往上窜,还有谁敢站出来的!
姜堰看了眼行事,知道皇上主意已定,便不做无谓的举动,反而像武裘海一样,惹了皇上的记恨。
姜堰向来看事很透,他知道武裘海这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他多看到的东西,只能说,他军营中长大,比寻常人多些义气,在这种时候,做权衡之下,就超过了自身利弊。
君莫离想要开口,皇上却忽然冷声道,“立太子之事作罢,大理寺彻查当年风氏一族叛乱之事,至于大皇子有无反心,也要彻查,暂时压入天牢,任何人不准探望!”
朝堂上立刻引起一片哗然,大臣不少是真心信服君莫离,也有不少是君莫离的亲信,之前先皇后之事不敢随意开口,但眼下大皇子也要受到牵连,便不得不站出来了。
“皇上喜怒,大皇子那时还没出生,不会与叛乱有关的。”
“皇上盛断,还请收回成命……”
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皇上的面色听着这些声音,看着这些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还是他的江山吗?这些还是他的臣子吗!
“都给朕住嘴!谁在多说一句,一同关进天牢!同罪论处!”
君莫离忽然冷笑了下,“同罪?父皇真的认为儿臣有罪?可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儿臣有反心?”
皇上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瞪大眼睛看着君莫离,想到自己一直被宛儿欺骗,让她以历朝最盛大的仪仗,以皇后之荣入了皇陵,他看君莫离就像是看仇人!
随手不知道抓起了什么,站着的身子前倾,用力掷了出去。
君莫离狠下心挨了一下,并不是躲不开,他就要让大臣们看到,这个所谓皇上,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血顺着额头流下,砚台滚落在地上,这么大的力道,若是一个不好,就会将人砸晕。
“谁给你的胆子,啊?!这是朕的朝堂,朕的江山,朕怀疑你,就能把你关入天牢,你是在质疑朕的龙威吗?”
狂躁的皇上从龙椅上走下,下了台阶,推开来搀扶他的张德海。
君莫离直视着从龙坐上走下的男人,忽然勾唇冷笑,“所以,父皇仅仅因为怀疑,就让风家背负了叛国谋反之罪吗?”
皇上面色铁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当下气的浑身颤抖,“你说朕冤枉风家谋反?看来还真是朕厚待了你,就算你外公,你舅舅们谋反,还留下了你和你母后的命,这么多年,也不算亏待了你,果然你骨子里还是风家逆反的血脉!”
君莫离冷笑不语,他不是冲动,当年的事情发生,虽然他还未出生,但一些疑虑让他这些年来的走访查问,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的父皇,能说的这么正义凛然,好像是十恶不赦的是风家一样,真让人心寒。
“留下儿臣和母后的命,难道不是因为父皇心中内疚吗?”他最后冷声开口。
朝堂上的大臣怎么都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旧事重提,尤其是老臣,心中多少都产生了一丝疑问。
皇上双目突起,呼吸不平稳的急喘着,“逆子!逆子!”
自从皇上之前病过一场之后,身子一直就不好,现在几乎被气的晕厥过去,张德水赶紧上前将其搀扶住。
皇后抓住时机,厉声说道,“大皇子对皇上出言不逊,并有谋反之嫌疑,还不赶紧将人压入天牢!”
此时,皇后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扮演慈母的形象,今日一过,谁都知道,是她闯入大殿将即将被册封太子的大皇子拉下,还被打入了天牢。
不过她不在乎,最后只要是霖儿坐上那个位置,她什么都不在乎。
君莫离被冲上大殿的侍卫围住,不过却无人上前去压人,摄于他周身气息太强烈。
君莫离面上神情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晦涩,他这一入天牢,凤凉玥又不知该如何担心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若是不顾念父子情分,甘愿信他人诬陷,儿臣也无话可说。”
说罢,君莫离自行走在侍卫之前,沉着步子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