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添抖抖手中的纸,轻咳一声继续说下去。
“此次全界大比共有五轮,分为四次晋级赛,一次决赛。我将在每轮开始前宣读该轮赛制规则。”
“首先,第一轮。两万多参赛者分为一百组,每组两百人,两百位参赛者以混斗形式进行比拼。最后立于台上的五人,晋级下一轮。总计五百人晋级。”
每组五人??看台顿时人声鼎沸。两百进五的晋级率,岂不是说四十人中只有一人能成功晋级下一轮。乍一听见如此之高的淘汰率,许多人都忍不住心生退意。
周添自然知道第一轮淘汰的人数多,但原本他们预计参赛者最多不过一万人,而实际来人却是预计的两倍,为了赛事最后的走向,只能在第一轮实行更严苛的赛制。
“大家稍安勿躁,鉴于参赛人数太多,本门不得不在第一轮实行高淘汰率赛制,但我也相信,更严苛的考验也能让各位的实力得到更淋漓的展现。”
周添言尽于此。有真材实料的人自然不惧,只是想来混个运气的人自然也能更早的清扫出场。
“此时入场的参赛者手中都拿有一个数字牌。由一到一百,分别代表了你所在的分组数。第一轮晋级赛共分为十场,每场十组人分置于十斗台,共一千人同时进行。每个斗台均有三名化神期以上修士做评判。”
赛制明了,大家纷纷掏出领到的号码牌看,领到靠前些的在看到号码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靠后些的也莫名的有了紧张的情绪。
大家纷纷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第一场,不能输。
“另,现场共有两百名医师候待一旁,赛事结束后若需诊治者可自行前往就医,一切耗费均由飞羽门承担。”
周添抬手,示意下首安静,在这一片静默之中,他高亢激昂的嗓音慢慢响起。
“我宣布,全界大比——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一阵齐整而激动人心的大鼓声随之而起。有力的鼓声,急促的节奏,一瞬间勾起了在场参赛者的好战之心。
比斗场中原本如平地高低的十座斗台也伴随着激昂的鼓声缓缓升起,十座斗台排排列列,每个台上已然有三位评审就位完毕,只能选手入场了。
“请参赛者根据领到的号码牌有序入场。”
话音刚落,原本静默的人群瞬间喧闹起来,数不清的人头在人海中穿行,他们,就是这第一场的主角。
每个斗台一旁都有个小弟子举着相应的号码牌,以方便众人就位,而他一旁有另一个小弟子负责检查牌子,以防止众位走错斗台,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第一场,百人混战,开始。”
随着开场的钟声响起,十座圆形斗台在一刹那间凝出一层无形的薄膜,是飞羽门为防台中的打斗波及旁人而准备的防护罩。
每个斗台上的两百人几乎同时出手,都对准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对手,他们的目标是——不惜一切将台上的人丢下斗台。
莫看那防护罩能防住台上的攻击外泄,但若是有人被推至台边却能轻易穿过防护罩掉出斗台。这也是方便比赛更好的进行而专门设置的。
薛崖端坐在上首,冷眼看着台下厮杀斗狠的一众修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次大比,薛掌门可有看好的弟子?”一旁连秀门的带队长老开始同薛崖搭起话来。
薛崖转头看过去,露出个商业假笑:“若说是我门中弟子,倒是有一两个我甚为钟意的,但这么多修士同台竞技,也不知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那长老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应和着说:“既然是薛掌门都看好的弟子,定然实力不凡,依老夫看,走到决赛局都是没有问题的。”
薛崖摆摆手:“长老谬赞,若说这实力确有两分,但要能进了决赛,可当不得十拿九稳。依我看,你门中那位大弟子才是当真出彩,我门中弟子都比不得的。”
那长老开怀大笑:“哈哈,薛掌门过谦了。”
这连秀门此次前来参赛的大弟子确实实力不凡,连秀门实力不如飞羽门,在弟子的培养上更讲究针对性重点培养。主要供养那几个实力天赋不凡的弟子。
也就是说,哪一个弟子实力突出就会举全派之力重点培养。飞羽门也是有这种情况的,但总的来说资源分配比较均衡的。
只有当年遇到如薛崖、阿来一般的绝世天才,门中才不管不顾的举全派之力培养,但目前这一代弟子中却是没有的。
见薛崖同连秀门带队长老聊得开心,主看台的各门派带队长老也纷纷起了话头,热络的聊了起来。商业互吹模式开启,当真好一波长老外交。
一旁的其他门派长老一时间都开启了弟子互吹模式,薛崖笑笑不语,眼神逐渐放到了斗台之上,十个斗台虽人数相同,真动起手来,大家的打法又不尽相同。
且看那八号斗台之上,恰巧有一对一同报名的兄弟分到了同一斗台之上,两人的策略就同单打独斗之人全然不同。
只见那两人互为攻守,面对进犯的修士更是配合默契,一出一进之间打得各位修士连连后退,不过一刻钟时间,那两人就已经联手将十位修士淘汰出局。
慢慢的,在他二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相对真空地带,等闲修士万不敢一人上前触霉头。
“大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看来咱兄弟俩定然是能从这第一轮淘汰中脱颖而出了。”那弟弟如是道,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可大哥却不像弟弟那般乐观,依他看来,这斗台之上不乏有实力同时对上他二人的修士,只是那几位修士暂时同他二人不在一块地方,也无意直接对上二人。
“二弟,你切莫大意,你且看那边,那白衣男子动作之间全然不费力气,但其战果却丝毫不逊于你我二人联手。”
二弟转头看去,当真如哥哥所说,那白衣男子行动之间飘逸潇洒,但战果喜人,甚至已有修士放弃攻他转向另一边。
“你再看那边黑衣刀客,不论各位修士如何进攻,他竟一直稳住原地丝毫不动,不过几息间又是两位修士被他踢出斗台,这般以不变应万变的打法最是考验修士的修为和定力。”
“小弟知道了。”经过大哥的几番说道后弟弟收起了面上的骄傲之色,更加认真的对待台上的对手们,两兄弟的配合也更加完美。
再看那三号斗台之上,五位相识的好友巧合分在一起,在上台之时就成抱团之态,虽然配合不似八号台上两位兄弟一般默契,但他们的攻势却丝毫不逊。
几人分工合作,三人防守两人主攻,交叉站立背靠围成圆形,如风火轮般扫荡全场,接二连三的修士被几人扫下斗台。
只是那三号台也并非没有克制他们的高手。有两位单打独斗的高手在见识过五人的强强联合后果断结盟,两人中一人善于大规模杀伤作战,而一人更精于针对性作战。
只见那擅长大规模作战者一个大招打向那五人。五人实在站得密集,猝不及防之下竟全员中招,然后那擅长针对性作战者趁五人中招之际速速发起攻击,五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散了队形。
如此这般竟毫不费力的打破了五人的团战队形,团战团战,团结作战才是关键。
五人被打散了队形后在四周蜂拥而来的修士冲击下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再重聚一处,不消多时,五人就被一一打下台去。
所以说,在这比斗台上,不站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任你开始再多优势,只要被人找到克制的方法,也不过是一个被打落下台的结果罢了。
孟吾也在看,看门中哪些弟子实力不凡的,可不知为何,看来看去竟然都没有他门下的弟子,一番比较之下,免不了有些气恼。
薛崖看了许久,有些困倦,兴许是在塔中那段日子同阿宝一起睡多了觉,现在每日到了时间就很是困倦,忍不住想睡觉。不过无妨,想睡就睡便是。
他同门中长老交代一番,又同众位宾客长老告罪就退了场回院中去了。
走在回院中的小径之中,方才还倦怠不已的薛崖又觉得神台清明非常,丝毫不似方才那般惫倦。
他停下脚步,轻笑一声,心里不禁想着,薛崖,你的定力越来越差了。
若是往日,这般盛大的活动,他定然是要全程在场的,也绝不会如今日这般不过看到一半就因为困倦而退场。不,现在头脑的清醒让他清晰的认识到,哪里是困倦,分明是对那比斗场中的虚与委蛇实在不耐烦。
清幽的小径带着一阵幽冷的雪风刮过他的面庞,修士向来不惧冷热,而他此时竟觉得这雪风刮过的脖颈凉得彻骨。
他提步继续走下去,怕自己又沉浸在那种不安的惆怅中。
近来他总是这般,越是独处越是控制不住的想念姝姝。
想她在自己命悬一刻之际如天神般出现的身影,想她同阿宝逗趣时的笑颜,想她同自己置气时闷闷不乐的神情。
更早些的也想。
想那个一百多年前刚刚认识他时那个鲜活的小姑娘,那个善良分他一半硕果的小姑娘,还有那个每每被他搅局又忍不住暴打他一顿的小姑娘。
此前一遭他经历过生死,也经历过险些失去她的恐惧,想通了很多。
他再也不想同这个束缚他良久的门派多加纠缠了,哪怕违背师命又如何?
他不想有天他死了,死在没有舒姝的世界。也不想有一天舒姝不在了,他却连陪在她身边都不曾。
快了,还有半月就好。
他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能加快时间的推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