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莫余音双腿盘在沙发上，随手将身后的抱枕抱进怀里，一脸的随意。
“我就是有点好奇，那个人在山上待了那么久，我每年上去扫墓的时候，总觉得放束花就行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一下那个人，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太礼貌。”
又到了扫墓的日子了？
莫振雄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看来他是真的老了，居然连儿子的忌日都忘了。
十八年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老天爷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莫振雄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或许是他太善于伪装，也或许是莫余音根本就体会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莫振雄的异样。
“爷爷，”莫余音侧头看着莫振雄，又问了一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会埋在我们莫家的地盘上。”
莫振雄看着莫余音那一脸渴望求知的样子，并没有隐瞒。
“那个人啊，就是一个缉毒警察，爷爷因为佩服他的忠肝义胆，所以在他死后，就将他的骨灰埋在了我们莫家的山头上。
为的，也是警示后人，永远都不要做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事情。”
“缉毒警察？”莫余音有些不解，“既然是公职人物，那为什么牺牲后不把他埋到国家公墓或者烈士陵园里？”
莫振雄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惋惜。
“那个人是个卧底，临死之前因为配合组织端掉了一个大毒枭的制毒窝点，所以才遭到了那些亡命之徒的疯狂报复。
为了保护他的家人，警方也不敢公然承认他的身份，他们也是怕那些毒贩会顺藤摸瓜报复他的家人。”
家人？
莫余音眉头微皱。
她突然想起来，梁生曾经问过那个人的妻子。
难不成，他真的和那个人有关系？
可他们的姓氏根本就不一样，她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莫余音的心里有些疑惑，“那他有老婆孩子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莫振雄挺直了背，往后靠了靠，眼神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有，不过，他的老婆孩子都已经死了。”
“死了？”莫余音有些震惊，但一想到那个人的身份，她又觉得不足为奇。
既然那些亡命之徒要报复，又怎么会放过他的家人呢。
毕竟在那些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祸不及家人”这个概念。
他们只知道，冤有头债无主，父债子偿，赶尽杀绝……
莫余音侧头看着莫振雄，小心的问道，“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莫振雄好像并不想提那些陈年往事，对着她摆了摆手。
“不提了，都是很久远的事了，再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莫余音有些不死心，她今天过来，就是想问明白一切的。
她总感觉梁生的身份不简单，她从梁婉柔想让莫家庇护他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
还有上次那几个打手，他们明明就是冲着梁生去的。
如果说梁生是那个人的儿子，那这一切便有了解释。
可既然那个人的老婆孩子都已经死了，那梁生跟他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莫余音放下抱枕坐到莫振雄的身边，伸手挽上他的胳膊，又缠着莫振雄问道。
“爷爷，您就跟我讲讲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您总说那个人对我们莫家有恩，作为莫家的后人，我总得知道他和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吧？”
莫振雄有些无奈，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莫余音对着他撒娇。
他就这么一个孙女，这么多年，他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他最看不得她受委屈了。
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莫家现在也已经足够强大。
所以就算那些亡命之徒知道当年是莫家收了李远航的遗体，他们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的。
“哎，”莫振雄叹了一声，伸出手指在莫余音的脑门上点了点，“真是拿你没办法。”
莫余音笑了笑，随即又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他的老婆孩子是怎么死的？”
“被炸死的，”莫振雄又叹了一声，眼神有些混浊。
“当年，那个人察觉到了有人要报复他，所以他求我念在他曾经帮助过莫家的份上，让我去将他的老婆孩子保护起来。
我佩服他的忠肝义胆，所以这件事情自然责无旁贷。
可当我赶到的时候，却正好看见他的老婆孩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刚一启动，就发生了爆炸。
那母子两个人被炸的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没找到。
因为这件事情，爷爷一直很内疚，如果当年我再早到一会儿，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看着莫振雄的表情悲凄，莫余音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爷爷，这不怪您，谁都没有办法预测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哎，”想起当年他有负于恩人的嘱托，莫振雄除了无奈就是叹息。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让遗憾发生的。
可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莫余音还想再问问那个人对莫家到底有什么恩情，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莫振雄说了一句。
“好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你只要记得每年在你爸爸忌日那一天，也为那位英雄献上一束花就行了，也算是我们莫家聊表一下心意吧。”
“好，”莫余音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对于莫余音的回答，莫振雄很是满意。
虽然他以前经常忙于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无暇顾及她。
但好在他的孙女没有长歪，她还是重情重义，懂得知恩图报的。
“好了，既然你今天晚上不走了，那陪爷爷去棋室下一盘，你不回来，爷爷都找不到对手了。”
“下棋啊，”莫余音伸手挠了挠头，装作一脸的为难，“要不，您让林伯陪您下吧，我还得回去呢，梁生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