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喜欢打仗吗?”
李沐椿看着就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叶凡,问道。
叶凡同样看着身前的李沐椿,淡淡回道:“并不怎么喜欢。”
“那为何还要想着以后攻伐我大夏?攻伐那么多个国家?”
此刻,李沐椿似乎已经短暂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短暂忘记了明日就被斩首的房当杰。
她此刻更关心的,是整个大夏的未来。
因为按叶凡所说的,大夏若是不主动投降,不主动归为大乾的一部分,那乾夏两国终有一战。
若是事态发展到了那个地步,那将是整个大夏的灾难。
“可以是单纯的一统天下,也可以是为了一统天下之后的千年太平,总之,无论如何,未来不久,西夏将不复存在。只是该以怎样的方式不复存在,应该由李乾顺和李察哥来选择。而无论他们兄弟二人如何选择,朕都接。”
叶凡既然已经这样说,李沐椿便也知道,大乾与大夏将不会共存。
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说什么来改变叶凡的一些想法。
一时间,李沐椿陷入了思考。
她在想,如果大夏终究不复存在,那该以怎样的方式?
是两国无刀兵之争,大夏主动投降,还是两国刀兵相向,然后战火又再次燃遍整个大夏,生灵涂炭。
叶凡看着眼前正在想着什么的李沐椿,又开口说道:“所以,如果是由你来做选择,你想以什么方式让你的国家不复存在?”
李沐椿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身前的叶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凡见李沐椿不回答,只是看着自己,心中觉得无所谓,毕竟自己也是随意一问。
“你回去吧。”
见叶凡让自己回去,李沐椿一时间才又想到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我还有话要说。”
“说吧。”
李沐椿顿了顿,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了出来:“那房当杰是我大夏宰辅之独子,亦可成为人质而不死。”
李沐椿觉得,要想让房当杰活着,只能说出房当杰的身份。
毕竟叶凡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夏,而那贵为一品宰辅的房当户可以在这件事上说上一些话。
却听叶凡只是淡淡说道:“其实不用你说,这房当杰的身份,朕已经查明。”
“那你为何……”
“因为当年我们自西夏都城外拔营东归后不久,因为一些事,那房当户便已经被李乾顺罢免,最后房当家还被很多人唾弃议论,房当户因此郁郁而终……至于房当杰?如今的身份其实就是个草寇罢了,所以此番前来救你,也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你七年没有回去,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这些事。”
李沐椿闻言很是震惊。
原本她以为房当杰还是那个曾经纨绔,做事总会不假思索,不计后果,所以才会前来营救自己。
却不想,叶凡会告诉她,房当杰已经成了一个草寇。
“这怎么可能?”
李沐椿不可置信地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毕竟如果他真是你西夏宰辅之独子,朕确实会考虑不杀他。只是他如今是一个草寇,还是个外族人,没有了什么价值,断不能活。”
李沐椿闻言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想着什么,因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叶凡没必要欺骗自己。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李沐椿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开口恳求道:“我现在能见见他吗?”
……
牢狱之中,长长的走道两边,是一间间的牢房。
虽有几盏油灯照亮,却还是显得昏暗。
昏暗得都有些看不清处牢房中是否关有犯人。
在两名衙役的带路下,李沐椿与其贴身宫女来到了这里,走在了这昏暗的牢狱走道。
不多久,两名衙役在一间牢房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李沐椿,其中一名衙役略带恭敬地说道:“那西夏人就关在这里。”
衙役并不知道李沐椿的身份,但看其穿着外貌,还有见李沐椿有宫女跟随,便猜想李沐椿的身份定然不低。
衙役也是因此而恭敬。
李沐椿不理会衙役,而是看向昏暗的牢房里,也在这时,里面一个穿着囚服,看不清脸的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门边。
待这名囚犯走到牢门前,李沐椿这才认出了他的身份。
此人,正是房当杰。
此时的房当杰,有些蓬头垢面,神情很是平静地看着李沐椿,看得很是认真,很是仔细。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李沐椿率先说了话。
“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但我的心意郡主应该是知道的。”
李沐椿闻言不语。
房当杰对她的心意,一直以来,李沐椿都只当那是这个风流纨绔大少的见色起意。
直到如今,当房当杰冒死前来营救她时,她才有了一些想法上的改变。
不过李沐椿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她不会爱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愿意为他豁出性命。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我听闻你父亲被罢免郁郁而终,你也……”李沐椿不好说起房当杰如今的草寇身份,所以没有往下说下去,而是直接问道,“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
两人聊了一些事。
从房当杰那里,李沐椿得知房当户被罢免的原因是房当杰。
如果不是房当杰跟女真斥候说漏嘴,李乾顺答应议和的圣旨不会被女真人半路截住,铁门关外,也不会发生那场大败。
没有那场大败,西夏也不会面临那样即将亡国的局面。
所以当时的房当家,是整个西夏的罪人,受所有人唾弃。
年岁已高,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房当户也因此郁郁而终。其妻,也就是房当杰的母亲,没多久也患病离世,留下了房当杰一个人。
之后房当杰受人排挤,离开了西夏都城,四处流窜,成了草寇。
这便是房当杰这些年来的大致经历。
最后李沐椿离开时,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房当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那个背影消失在了走道的尽头。
父母离世,这个女人成了他这七年唯一的牵挂。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敢来到大乾,敢谋划这场很难成功的营救。
翌日。
午时三刻,刽子手手起刀落,房当杰及其九个被活捉的手下人头落地。
他们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算是袭击了皇室的队伍,而且还是外族身份,大多不能活,他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