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外,有一处封锁起来的试炮基地。
从永平二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
这五年的时间里,成百上千的炮弹在此处炸响,远处的空地,已经是满目疮痍,全是炮弹炸出的凹陷地面。
长此以往的试炮,是为了得到更高射程,更大威力的火炮,类似于后世的实验。
今日的叶凡,未有身着黄袍,而是穿着一席白色长衫,在胡文清和陈忠的领路下来到了这里,看到了都作院最新制造出来的火炮。
火炮大多的部分由铁制成,重量高达八百斤。
这样的重物,运输起来较为麻烦费力。
所以在古代战争中,火炮相比于复杂多变的沙场厮杀,更利于守城和水战,还有海战。
“打一炮。”叶凡看着面前的火炮,开口吩咐。
“是,陛下。”
火炮一左一右,是两名着甲的乾军炮兵,拱手齐声应下之后,便轻车熟路地操作火炮。
没多久,轰隆一声巨响传出,炮弹迅速离开炮孔,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三里之外的一处地面因为炮弹的爆炸,产生了一个凹陷进去的洞。
叶凡一左一右,是都作院的院长陈忠,和工部尚书胡文清,两人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叶凡,想要看叶凡是否满意。
说实在的,对于三里射程的火炮,陈忠是骄傲的,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制造出来的火炮能打这么远。
当然了,陈忠并不认为这全部是自己的功劳。
如果没有叶凡提供火炮改造的图纸,他也不可能制造出射程高达三里的火炮。
这样的火炮,如果放在了将来的战场上,一定能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令陈忠没想到的是,叶凡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好似三里的射程早在意料之中,或者说这三里射程还不能让叶凡满意。
“就这样吧,开始量产,入秋之前,朕要看到至少两百门这样的火炮。”
听叶凡这么说,陈忠这才放下了心,连忙应下:“微臣领命。”
五年的时间,都作院其实并没有制造太多的火炮,更多的只是再革新,制造出来的也都是一些试验品。
如今差不多了,也就该量产了。
可能是三里的射程足够让叶凡满意,也可能是征战在即,没时间继续革新。
离开了试炮基地,叶凡坐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内除了叶凡还有胡文清,而马车外面,是十几个太监和十几个宫女。
当然了,还有上百个皇家侍卫军。
“战船造的怎么样了?”马车内,叶凡开口问胡文清。
“目前大船造了五十多艘,小船造了百艘。”
胡文清回答。
而胡文清所说的大船可容纳千人,小船也能容纳三四百人。
当然了,称之为战船并不恰当,应该要称为战舰。
“继续造,入秋之前,朕要看到大船一百艘,小船两百艘。”
“微臣领命。”胡文清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只是经费可能有些不足,关键都作院制作火炮也要花费不少金银。”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国库是个什么情况,作为天子,叶凡自己也清楚。
开国的这些年,大乾一直都在扩充兵力,而养兵要的就是钱。
黑龙军八万,镇北军六万,川军四万,侍卫军四万,就只说这四个正规军,大乾的兵力就已经多达二十二万。
这样的庞大兵力,花的钱不可谓不多。
最主要的是,叶凡实行的是精兵计划,甲胄马匹都是精良,花的钱也就更多了。
现如今最为乐观的就是粮草,川蜀平原物产丰盛,加上叶凡对农业的重视,这几年屯粮不可谓不多。
而有时候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如果连吃的都没有,那等不到上战场士兵估计都饿死了。
“继续制造,能造多少是多少。”叶凡说道。
“微臣领命。”胡文清应下。
这一刻,叶凡实在有些怀念抢劫的日子了。
比起占领这小小的西南慢慢发展,直接去抢似乎来得更快更纯粹。
也难怪,女真人为何那么喜欢抢劫大宋。
永平六年,四月初夏。
福建路,建州,建阳县,麻沙镇。
一个普通的住户小院内,是五十多人聚集在此,这些人穿着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粗布麻衣,带有补丁,但此时的他们都面带笑意,因为要发月钱了。
“李四福,二百二十一文,这是你的,自己数数,多不用退,少一文就来找我补。”
一张木桌旁,坐着一名长相普通,但身体看着有些强壮的青年,青年名唤范汝为,今年二十有五。
他看着桌上册子的名单,说着将一袋铜钱递给面前被称为李四福的青年。
李四福双手接过钱袋,满脸的笑容。看其穿着,也是贫苦之人,这两百二十一文对于他来说真是不少了。
更何况福建路这两年是天灾之年,百姓们吃饱饭都有些难。
“范大哥说的哪里话,如果没有范大哥,如此灾年,我们可能一文钱都挣不了,连吃饭都成问题。别说范大哥不会少发一文钱,就算少发了,我也是真心感谢范大哥能带着我一起挣钱。”
李四福语气诚恳,他是真的很感激范汝为。
如果没有范汝为这个贩卖私盐的生意,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没有夸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福建路山高地少,加上这几年粮食收成太差,多地已经闹起了饥荒,每天都有人饿死。
当然了,这也跟这几年的战乱有很大关系。
北方人大量南迁,南迁的北方人自然也有有钱人,世家贵族之类的。
这些有钱的世家贵族来到了南方,第一件事肯定是买地购房,也就是垄断土地。
世家贵族垄断土地之后,受苦受难的便只能是农民。
是为土地兼并,这是封建制度的一大顽疾。
简单来说,世家贵族为了拥有更多的土地,采用各自卑劣手段,尤其是在灾年,世家贵族强取豪夺,让拥有土地的农民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
何谓佃农,就是自己没有土地,只能租种世家贵族的土地,这种人就叫佃农。
租地种粮食,如果是灾年,估计连租金都交不起,更别说吃饭了。所以才会有人吃不起饭,才有人忍饥挨饿。
而拥有土地的世家贵族,还有官僚,被称为地主。
小院里的这五十多人,包括范汝为,基本上全是没有了土地的农民,生活过得艰苦。
“行了,拿着钱快回去吧。我听说你儿子前些天生病了,有钱了快带他去看郎中。”
范汝为对于这些感激的话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什么。
但能够带着大家一起挣钱,他也非常乐意,毕竟都是一群穷苦农民,他也是一个穷苦农民,对大家的遭遇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