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时。
林若水见折月秀没在,便问叶凡:“相公,那位折姑娘呢?”
叶凡一边吃着菜,一边随意回道:“她不过来,小柳将饭菜送过去了。”
“哦。”林若水若有所思地点头。
饭桌对面,是胡家三兄妹。
胡猛一如既往地低头干饭。
胡小妹则是看看叶凡,又看看林若水。
胡文清文人一个,吃饭也算文雅。
叶凡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说道:“三日之后,我们要离开太原,去府州。”
兄妹三人看了叶凡一眼,也没问为什么。
现在的情况,叶凡去哪,他们也就去哪,自然无需多问。
毕竟胡文清掌管都作院,监督火器刀兵甲胄的制作。
胡猛现在也已经是一名胜捷军都头。
听到要离开太原,去府州的消息。
胡文清思虑片刻,随后说道:“我们兄妹三人,明日想回一趟胡家村。”
叶凡知道他们想回去干什么,也就没问原因,而是点点头说道:“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一趟,明日我也跟你一起去。”
胡小妹闻言心中高兴,却因为林若水也在,并没有表现出来。
当晚,房中,油灯微亮。
林若水躺在叶凡怀中,弱弱开了口:“相公跟那位折姑娘,应该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叶凡微微一愣,然后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相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妾身不会说什么的。想来,这位折姑娘也是配得上相公的。”
叶凡顿了顿说道:“若水,我……”
“像相公这样的人,被别人喜欢,或者喜欢上别人也是迟早的事,妾身是知道的。”
她打断了叶凡,说着这些豁达的话语,心中却莫名有些感伤。
叶凡也感觉到怀中女人情绪的变化,便叹息道:“府州一行,为了折家军,我确实答应了与折家的婚事。但若是因为如此,你不开心,我也会去退掉这门亲事。再说了,那位折姑娘应该也是不愿意嫁的。”
“相公许多事情都很厉害,但就是不懂这些。那位折姑娘与妾身相见时,妾身已然看出来了,她是很喜欢相公的。”
林若水说着这些,一滴泪水瞬间自脸颊滑落到叶凡的胸膛。
叶凡重重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心中却是在想,这女人也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纳妾,搞不好之前只是出言试探。
这时林若水又弱弱地说:“妾身肯定惹相公不开心了。相公好不容易回来,妾身不该这样才是。”
“说什么傻话,没有的事。”叶凡安慰道。
“相公莫要多想,妾身只是现在这样而已,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妾身也不会如何。”
“知道了知道了。”叶凡不耐烦地说着,起身吹灭了油灯,又回到了床上,将林若水搂在怀中。
林若水见状,也没再提折月秀,而是说道:“妾身睡不着,想听相公讲故事了。”
叶凡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曾经有一名上京赶考的书生,名为宁采臣……”
天空暗黑,无月,寂静无比。
半个时辰之后,聂小倩投胎去了,宁采臣继续上京赶考,人鬼却是情未了。
故事被叶凡凭着记忆讲完,林若水听得感动,便开口问道:“他们还会再见吗?再见之时还能认识彼此吗?”
“……”叶凡微微错愕片刻,然后随意说道,“应该会吧。”
……
翌日午时。
胡家村,山林间,矮坟前。
胡文清看着面前这个矮矮的坟墓,潸然落泪,跪在地上,额头贴地,情绪失控,泣不成声。
“娘,文清回来了……”
在他左右,是弟弟妹妹,亦是如此。
“娘,猛儿回来了……”
“娘,小妹回来了……”
叶凡也走上前,上了一炷香,弯腰行了一礼,感谢坟墓中的那位妇女救命之恩,收留之情。
有人说,乡愁是一座矮矮的坟墓,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此番情景,便是如此。
燕京。
一间简陋,却看守严密的房中。
二帝面目憔悴,衣衫破烂不堪,宛如发配的罪犯。
面对金人给的粗茶淡饭,二帝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宛如两条饿坏的野狗。
某一时刻,宋徽宗在饭碗中发现一颗茴香豆,停住了吃饭的动作,陷入了感伤当中。
茴香,茴香,我何时才能回到故乡?
江南,扬州。
康王赵构所在,风花雪月,歌舞升平。
身边所侍,皆为美女。意淫绵绵,醉生梦死。
家国破碎,抛之脑后。家人被俘,与我何干?
汪伯彦这时快步走进厅堂,看了看身边的歌舞升平,这才走到赵构身边,恭敬禀道:“殿下,完颜宗翰攻打太原城不就,已经北撤了。”
赵构醉眼朦胧,加之声乐干扰,抬头看了看汪伯彦,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说什么?”
汪伯彦提高些许音量:“完颜宗翰攻打太原城不就,已经北上回国了。”
赵构慢悠悠喝光美女递到嘴边的美酒,笑了笑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汴梁城都破了,这小小太原城纵使有天兵天将,又岂能守住?你莫不是诓骗本王。”
汪伯彦连忙又道:“下官怎敢欺骗殿下,此消息千真万确啊。”
赵构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回过神来,惊喜说道:“你说什么?金人真的走了?”
“呃……”汪伯彦顿了顿,随后应道,“金人确实退了。不过太原城……”
“哈哈哈哈……”还未等汪伯彦说完话,赵构便哈哈大笑,“金人退了,说明江南安全了。”
汪伯彦一直说不到点上,一时间也有些急切,便直接说道:“殿下,肃王殿下被太原城所杀,太原城已经造反了。”
赵构一脸糊涂道:“太原城不是已经破了吗?”
汪伯彦再次说道:“太原城没破。”
“没破?”康王震惊道,“还造反了?”
因为赵构的震惊呼声,厅堂内的歌舞升平停了下来,所有人皆看向这边,
“是啊,殿下。这群反贼,真是罪该万死,我们势必要派兵前去征讨。”
赵构摆摆手,一脸地无所谓:“算了算了,只要金人北撤就行,至于讨贼之事,以后再说。一群反贼而已,折腾不了什么。”
汪伯彦无奈地摇摇头,太原城的威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再过段时日,恐怕举国皆知,赵构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汪伯彦不愿再跟这个醉醺醺的赵构说什么,但想到宗泽死了,他还是说道:“殿下,宗泽营救太上皇和陛下失败,已经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