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巷道口喊道:“小的们,郭家大少爷请到了吗,还不赶紧把人弄来给小顺子瞧瞧,让他好放心。”
莲沐苏站在胡淼淼身后,他已确定这人是胡淼淼,只因跟莲秉成骂骂咧咧中的描述一模一样,生得白,长得胖,废话多,说的比唱的好听,云云。
听到郭能的消息,莲沐苏直起腰放下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满脸寒霜地看向巷道口。
不远处有声干脆的“是”应来,接着有脚步声朝这里而来,再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莲沐苏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离胡淼淼近了几分,他紧紧盯着那箩筐重物,郭能,是多年不见的郭能,苍天有眼,终于让这畜生落入法网,大快人心!
郭顺这边,他费力地回头望去,就见一个背篓被丢到地上,背篓里正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屁股坐进了的郭能,外面只漏出上半身和一双腿,像猪狗一般。
郭能嘴里被堵了东西发不出声来,人正在奋力挣扎,想从背篓里挣脱出来,却徒劳无用,旁边是三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呈三角鼎力的防卫之势。
这种坚固的防卫之势,郭顺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他见过这种结阵法,正是当初去灭口贺家人时见过,极其难缠,便是平时他都无一丝把握将人救出,何况现下身受重伤。
这死胖子嘴上说得轻巧,却十分谨慎,一直在防备着他……
胡淼淼这边,满面笑容,嘴里风凉话说个不停:“造孽呀,太粗鲁了,好歹是郭家大少爷,你们怎这般不懂事,把人捆成这样,又不是畜生,哎哟,看得我的肝儿生疼生疼……”
话又多又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心疼的话,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没半分下令的一丝,该怎么捆就怎么捆,压根没想让人体面点。
郭顺愤怒地看了他一眼,这回是真的愤怒,心知无用,他不再做多余之举,用没受伤的手撑在地上,另一受伤的手微微颤抖地捂着胸口,艰难地起身,每一个动作都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牵扯到五脏六腑的伤势,喉间又呕出一口血来,最终还是弓着身起来了。
他看向郭能,声音沙哑地道:“少爷……”他无用,竟是没有发现危机。
郭能眼中充满惊怖和愤怒,既害怕即将到来的事,又愤怒遭受的待遇,前景一片灰暗,他边挣扎边不断地“唔唔唔”示意有话要说。
他方才刚要出门,忽然从天而降黑衣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当时他以为要捏碎他的脖子,头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让他吓得腿脚发软,怕得失声便要惊叫,嘴里却被东西堵得严丝合缝,紧接他身后的背篓被扯下,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捆了个严实,整个人被折着塞进了背篓里。
现下他无比真实地知道一个事实,这群黑衣人是真的会杀了他,不管他的姑父是薛平还是谁!
悔不当初没听郭顺的,若是还有机会,他一定等足两刻钟,不不不,便是等一个时辰都成,那时再出来就不会遇到这群黑衣人了吧?
看见郭顺,他当即眼神示意求救,让郭顺想办法,先前能逃脱一次,这次一定也可以的,郭顺那么聪明。
郭顺看明后,垂下头去,无力地摇摇头,这群黑衣人武功那么高,便是松开郭能的绑,他没受伤,亦很难逃脱,那日夜里能逃出,靠的是疾行的疯马和夜色的掩护,现下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
郭能眼神立即变得阴狠愤懑,郭顺抬眼看去,一眼便看明白了意思,嘴里发涩发苦,他微不可查地点头,愿用命去再寻机会一试,但希望渺茫。
这番眉来眼去,自然落到了胡淼淼眼中,他喜眉笑目地道:“哟,郭少爷这是有话要说?我就说心里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原是还没同郭少爷说话啊,那夜同郭少爷相谈甚欢还历历在目,今日瞧着郭少爷更亲切了,来来来,让郭少爷说几句,给他体面点。”
这番话若是平日听着,郭能必定恶心不已,今日却听得格外动听,他最怕自己一句话都说不了便被带走,那是真的没希望了,现下让他开口,那便是还有希望。
待影卫将他嘴里的东西拔出,还没从背篓里出来,他立时语无伦次地叫道:“大人,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我愿将郭家万贯家财奉上,只求当做今日没见过我放了我,你们没什么损失,又得那么多钱财,便是这里的所有人分了,也足够你们后半辈子和子子孙孙用了。”这番话又快又急,就怕没机会说完。
“哦?”胡淼淼白胖的脸升起一个怀疑的表情,这已是第二次有人拿钱来贿赂他了,前头贺家父子也是这般,现下郭家少爷也是这样,胡淼淼有些疑惑,他这么实在的长相,看着像是能贿赂的人?
不过倒是可以给万岁爷弄点零花钱,爷缺着呢。
面上不显,他似来了兴致,眯着小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郭少爷此话当真?不会是讹我吧?据我所知,你们郭家的产业都已被内卫司抄完,哪有万贯家财。”
郭能一听有戏,眼中希望大盛,也顾不得计较影卫粗鲁地将他扯出背篓的动作。
说到郭家财产,他重新变回了那个当家做主的郭家大少爷,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那些不过明面上做给别人看的。”至于这别人是谁只有他知道,那是做给薛平看的,同时也不至于太高调,引人注目。
贺家已经够富了,但跟郭家相比,不过沧海一粟,他郭家那么多财产,任谁听了都会心动,反正胡淼淼也不知有多少,他到时留下一些,留着性命在,改头换脸,又能东山再起。
郭能终于从背篓里出来,他站直道:“郭家自我祖父时便发家,生意遍布天下,累计了几十年的财富,不说富可敌国,便是买下几座城池都已足够。世人都说李家商号天下第一,跟郭家相比,他李昂算个屁,不过沽名钓誉之徒,欺名盗世,专在那些贱民愚民前做好人,真是笑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