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心照不宣,互相看看,彼此笑了起来,先头互相试探和下套的氛围一扫而空,变得十分欢愉。
秦祭酒笑说了几句,拍了拍莲沐苏的肩膀,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认了吧。
范公满脸笑容,又含自得之色,撸着他一把参差不齐的胡子,笑而不语。
莲沐苏也笑,暗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范公算啊,当初拿到孤本时,已经落了下乘了,罢了,只是有些事需先说。
他跟范公两人,之前尽管没有就近接触,甚至连话都不曾说一句,但就是有种亲切之感,兴许先头掉落孤本的举止,让两人距离无形中拉近。
待笑过后,莲沐苏对着范公郑重作揖,说若不嫌学生愚笨,学生愿拜入范公门下,只是拜之前,有迷津还望范公指点一二。
范公坐正身子,心里激动得紧,他做这么多,不就等着此刻吗?
这可是他的门生对他的考验了,有才之人都自有脾气,想当人的恩师,必须得拿真本事出来,该当的!
他当即应允。
莲沐苏又与秦祭酒告罪,望私下与范公相谈。
秦祭酒调侃两人还未行拜师礼,已是师生亲,摇着头带着其余人退出了房中。
待只剩两人时,莲沐苏将此行真正的来意,从侧面相问,又自道身上有事未了,现下无法拜师,还请宽恕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后会给范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范公微微惊讶,肃着脸,沉思良久,前一问隐晦地点了几句,后几个月之事,终应允。
两人一来一往,谈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等出来时,两人神色都轻松了许多,不过范公心中终究还藏了一个谜团,几月后兴许能揭分晓。
莲沐苏这头的进展,一切顺利,他已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莲秉成和莲长和这哥俩,就不太顺利了。
两人原本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互相吹嘘,待回到了莲秉成的住处,又与林月娟见过礼,此时一切都还正常,高兴中带着欢乐,欢乐中带着激动,激动中又带着期待,莲长和面上的笑就没停过,总之气氛十分好。
直到莲秉成带着兴奋的莲长和去找人时,美好的气氛戛然而止。
宅中传来一声怒吼:“那死胖子,哪去了?!”
得知噩耗的两人,在风中凌乱了半日。
一个面带尴尬,焦急地背着手,转来转去,嘴里自言自语,就不信邪,要找到那胡胖子为止。
另一个脸带质疑,原先也跟着转来转去,后没结果,蹲在廊上一言不发,满脸失望。
林月娟不知如何是好,这两人在此事上,性子是一致地着急,一刻都不想等,故而备受打击。
直到苏然带着莲万真办完了事,上门时,才将两人从魔障中解救出来。
这一日,莲家所有人都没闲着。
包括在内卫司照顾马叔的莲宝,在莲沐苏确认了自家小妹的前一刻,他便依靠他多日在内卫司混熟的本事,先一步确认了此事。
用了这么多日子才确认自家小妹无事,这是他所没想到的。
说来内卫司的人,没一个简单的,性格和擅长的手段各异,因一些事,渐渐待他都笑脸相迎。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个个十分警惕,防备心强,嘴巴比蚌壳还严实,一涉及关键问题,便岔开不谈,十分谨慎,在此情况下,想打探宫中的情形,尤其是他小妹的情形,难如登天。
还是凭着他敏锐直觉,从中迂回,听到了人无意中泄露了字字片语,加以分析推测,才得出的结论。
小妹无碍,如今住在的是后宫西侧,那处围得铁桶一般,与众多妃嫔住的距离甚远,很安全。
他终于能安心了。
马叔伤势渐好,郭家倒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
不过还有一个淡淡的担忧梗在他心头,刘显章与他的女儿都是疯狗,如今内卫司祖师爷不在,后宫之事陈卫他们恐怕不够格插手,万一那两条疯狗对他小妹下手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他小妹被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条疯狗病得自顾不暇,且想害也无从下手,遂安心了许多。
这忙着的人,自然也包括莲宝心中念叨的莲花。
这一日,她挺着个肚子,叉着腰,在库房里翻找可用之物,在偏殿中摸着下巴琢磨,又涂涂画画,想等搬了后,怎么给齐嬷嬷把偏殿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不错,她明日要迁殿啦,修缮多日的主殿,完工啦,等布置好,挡在偏殿和主殿中间的围挡一拆,就可以迁入苍澜院主殿了。
明日是个黄道吉日,万岁爷说的,适合迁殿,而后日,则是万岁爷的生辰,双喜临门,故而她忙得很。
当然,这些事是不需要她特别操心的,齐嬷嬷早早便去主殿那边坐镇了,按着万岁爷规划的布置,好多事呢,特地吩咐她乖乖待着。
她听说主殿万岁爷弄得可好了,很宽敞,什么都有,单是书房就很宽敞,里头一套万岁爷办公事的大桌案和一套她坐着习字小书桌,此外还有书架子啦,躺着歇息的的小塌啦。
除了书房,还有卧房、饭厅兼见客室、单独给肚子里的娃娃备的屋子,连小茶室、花房、娃娃乳母住的地儿都有,设在耳房里。
尤其是这个花房,一方辟出给齐嬷嬷养养花,一方辟出给她鼓捣点什么时候用。
她以前也去主殿里逛过的,十分宽敞,与她见过宫中的其他殿格局很不相同,像是另外设计的一般,并不遵从宫里统一的各种制式,格局仿佛怎么享受怎么来。
但那会儿破破烂烂的,杂草甚多,看不出什么来,反而觉得这么大的格局,若是要打扫,可得累死咯,于是去个几趟便不去了。
现下也不知变得如何了?听万岁爷说得,她心里痒痒的,很是期待,但现下去不了……
在那盅参汤来之前,她带着人伸长脖子望着主殿那边,望了好几趟了,也瞧不出个名堂来,只好耐着性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