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为人最是刻板严肃,他是清楚的,方才他给齐嬷嬷行礼时,连那方向多瞧一眼都不敢,在齐嬷嬷眼皮底下巴结莲主子,他也是冒了风险的。
只是没想到齐嬷嬷待莲主子那么好,他心中更坚定了想法……
他正想着,手里忽然被一个小太监给塞了一只烤鸡:“公公吃。”
小太监边吃边走了。
他低头看向烤鸡,又看着周遭大口朵颐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心里涌现一股很奇异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莲主子,跟这宫里头其他所有的主子都不同。
连里头的奴才都与众不同,比别的宫里的人要放松得多。
小狗子见刘公公还没吃,不敢吃,咽了咽口水:“公公,咱们吃么?”
刘公公略一点头,当即咬了一大口烤鸡,鸡皮酥香,里头的肉滑嫩,一口咬去浓郁的汁水在嘴里迸发,哎哟他的娘呀,这烤鸡是怎么做的,如此好吃!
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咀嚼起来,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只鸡,这一刻他抛开了脑中所有算计,跟着众人一起轻松的吃起来……
星辰殿内。
皇帝很惊讶,这连慕果真有点本事,竟然让秦祭酒也刮目相看。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心里更加感兴趣了。
挥挥手让回来禀报的小太监退下,沉思片刻,他决定不再忍了,当下就微服去看看。
当即起身,吩咐道:“张庆,准备准备,现下就出宫。”
再晚,秦祭酒与这个连慕的中庸之道都论完了。
张庆大吃一惊:“万岁爷,这,这,奴才让人准备的是三日后的,只怕来不及。”
皇帝停住脚步,想了想道:“提前吧,让胡淼淼去想办法。”
说完抬脚就往寝殿走去,要去更衣。
张庆大急,朝人匆匆嘱咐了一声,当即赶着走出殿内,就看到大壮提着食盒而来,眼睛顿时一亮,又跑回去跟着皇帝身后禀报:“万岁爷,莲主子送午膳来了。”
皇帝顿时慢下脚步,看看天色,是往常送膳的时辰。
暗叹一口气:“罢了,不去了,摆膳吧。”
现下去,跟三日后去没什么不同,若是想听两人论道,以后将两人传来就是了,不必那么赶。
还是他的小妃嫔要紧,若是不用午膳被她知晓了,定会生气的。
张庆大大松了口气,心中感慨莲主子真是他的救命菩萨啊,又救了他狗命,回回救他于水火,若匆忙间准备不足,出了岔子,他可担待不起,心里忧心得很。
三日后时间还富裕一些,准备还来得及。
幸好莲主子的午膳,打消了万岁爷的念头啊。
在等摆膳的时候,皇帝如往常一般问大壮:“她上午做了什么?”
大壮恭敬地回道:“回禀万岁爷,莲主子今日在院里办了烤鸡宴,现下应在院里的凉亭上与齐嬷嬷用膳呢。莲主子为爷您准备的午膳里头,便有这道烤鸡,还是第一只烤好的鸡,是莲主子亲自看着烤的,是烤的最好的鸡,莲主子说希望爷您能喜欢。
皇帝心里妥帖,听得很是舒服,他的小妃嫔永远将他放到第一位,甚好甚好。
舒心之余又感到有些好笑,他的小妃嫔真真爱吃,别人赏花她吃糕,别人开宴她也开宴,开的却是烤鸡宴,很是实在。
不过他的人是个会享受的,今日的天儿不错,在凉亭上用膳向来景致差不到哪去,又在院子里折腾烤鸡,想来应当别有一番意趣。
他嘴角含笑,又问:“可有什么话带与朕?”
要么带纸条,要么带话,总会带一样与他,今日没纸条,那便是带了话。
大壮道:“莲主子让您吃快一些——”
“什么?”皇帝皱起眉头,就这?
这是什么话,让他吃快一些?!
张庆摆膳的手一顿,急忙朝大壮使眼色,提醒大壮当心说话。
大壮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赶紧接着解释:“万岁爷,今日莲主子的烤鸡宴,本准备邀请德妃娘娘和方嫔娘娘,因着不同的缘由没能成,莲主子便打算将烤鸡送些到两宫去,只是苍澜院里头保温的食盒就这么两个……”
大壮说着,拿眼看向一旁的食盒,意思是说那食盒就是其中一个。
皇帝听明白了,心里不舒服了,不得劲了,这小白眼狼,为了给送烤鸡给德妃娘娘和方嫔娘娘,竟然催他!
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那两人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还都是他不待见的,送什么送,不送也罢。
皇帝面发黑,有些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人现在就在他面前,让她知道什么叫夫纲。
张庆狠狠瞪了大壮一眼,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也能照直了说吗,莲主子直性子,这小子也不懂事吗?
不会委婉些传话吗?将意思表达到不就成了!
往日跟在他身边,学的东西都喂了狗不成!
大壮顿时忐忑起来,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呢,欲言又止,硬着头皮开口:“万岁爷……”
“说!”
皇帝心里正发堵,心里正想着回去后怎么狠狠收拾那小白眼狼一顿,再让她离那两人远一些,闻言只吐出一个字,看都懒得看大壮一眼。
大壮觉得头皮发麻,万岁爷不高兴的时候太可怕了。
他忍着心慌,快速地说:“万岁爷,那是莲主子起初说的话,后头莲主子心疼万岁爷,又改了注意,怕吃快了对身子不好。”
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的。
皇帝的脸色立即冰雪消融,心里又春花灿烂起来,不错,没白疼她,小白眼狼还是知道心疼他的,这便够了。
张庆赞许的给了他一眼神。
大壮暗暗吁了口气。
皇帝想了想,不对劲,还漏了:“德妃和方嫔那里,她准备怎么送?”
以他对她的了解,绝不会敷衍了事。
果然,这下头就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事:
“回爷的话,莲主子说德妃娘娘和方嫔娘娘那里,晚送些就晚送些,她到时亲自送去赔罪便是。”
什么?
这更不行!
皇帝一听,这哪能成啊,这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