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看着万岁爷,只看着她不说话的模样,那还真是遇到难事了。
她忍不住站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学着他以前那般,亲了他一口,安慰道:“爷不愁不愁,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事,若是过不去,那就先不管它,等回头再瞧瞧,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呢。”
皇帝笑笑,他的小妃嫔当他是孩子一般安抚,有样学样的,学得还不错。
见好像不怎么起作用,莲花想了想,好像爷不能像她那般,管不了就躺平了。
爷是天子,这天下的难事那么多,不管也得管,不是想躺就躺的,她听着就觉得累。
这么一想,莲花又安慰道:“若是,若是这难事一定要现下便管,不妨先从旁入手试试。像张总管翻地一般,铲子碰到大石头还要硬翻,最后手震麻了,差点摔了跟头,铲子还断了,是十分不可取的。爷,咱可以先试着绕一绕呀。”
张庆正低声指挥着人布膳,万岁爷心情不好是打宫外回来便这样了,召见大臣时候,明明臣子在聊的是莲主子有孕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可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峻得很。
不知情的,恐还会揣测爷不喜欢莲主子呢。
他这心里都骂了胡淼淼一千回一万回了,怎么总遇到这死胖子,爷就不开怀,不能为爷分忧也就罢了,也不能添乱啊,这死胖子办事牢靠不牢靠?
他这心里也发愁,不过看爷见到莲主子后,脸色好了很多,也就放下心来。
正在指挥布膳之时,冷不丁被莲主子提了一嘴,提的还是丢人的事,他苦了脸。
怎么这辈子他跟翻地就过不去了,时不时被莲主子拉出来溜溜,哎哟……
看着莲花认真的脸,皇帝心中一暖,慢慢展颜道:“小乖乖还懂这迂回之术?朕还以为小乖乖从来都直来直往的……”
她从来都很直接,想法直接,手段直接,听到她教他怎么迂回战术,让他觉得很新奇。
听到这话,莲花不乐意了,放开他,娇嗔道:“爷您不可小瞧我呢,我又不是张总管,没那么笨,我当然懂的啦……”
说着就要坐回去。
这么说她可是不服的,便是捞鱼看着简单之事,都有迂回战术所在,若真直来直去的,那哪能做好呀,下了网直直捞过去,那鱼儿早跑了。
爷都有心情笑话她了,那便是好了,哼,她不管了,于是直接去坐下。
皇帝捞过她的手,揉捏了捏,在莲花坐下之时,忍不住唤了一声:“囡囡……”
莲花屁股蛋刚挨上座儿时,听到叫她,不由抬头不解地看向他,她是还没哄好爷么?
皇帝又道:“无论何事发生,有朕在你身边。”
他已做好决定,等查出她家人情况,若情况是好的,那便直接告知于她,安排他们见面;
若是情况不好,那么只能另找时机了,她如今有身孕,不可大喜大悲。
他也想过要瞒着,只是能瞒到何时,他的小妃嫔那么聪明,他已经应承了帮她去找,若是一直瞒着,她迟早会猜到。
那么到时,她面对的,便是他的欺瞒和家人不好的双重打击,更受不了。
她小小年纪,遭逢巨变,跋山涉水来到北面,求的不就是一个公道?
她的族叔当初不过是没办法罢了,只能选择让她忘记,再瞒着她。
如今人历尽艰辛来到他面前,这是他欠她的,无论如何他都该给她一个公道,安定她的心。
他会陪着她,一起跨过这道坎……
看着万岁爷深情的双眼,莲花赧然一笑,哎呀,爷真是的,怎么忽然这样子,让她都不好意思了。
她故做若无其事转过头,转移话题道:“爷,膳布好了呢,咱们用膳吧。”
只是翘起的嘴角压也压不平。
皇帝既已做好了决定,心境明朗起来,不再犹豫。
心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剩余之事,那便查出来究竟是谁让他的小妃嫔一家受尽苦难,他定要让人一一偿还!
京城中,郭家。
郭能感觉近日哪哪都不顺,先是宫里的娘娘与他说,宫中发现了清露茶;
再是那一家子逃脱,他千里奔袭,未能力挽狂澜;
最后留人在延庆府追查余孽时,折了好几个死士,只逃回一个半残之人!
死士的培养,历来不易,便是有银子也很难培养出武艺高强且绝对忠诚愿赴死之人。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抓几个庶民,竟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让他心疼不已。
同时又庆幸,庆幸多留了个心眼,派去的是死士,见状不对当机立断自尽,身上又无凭证,若换了普通护卫,恐怕他早露了行迹。
他没有想到,逃到宫里的那个余孽,竟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派出之人如此凶狠,连他的死士碰到他们都不堪一击。
枉他沾沾自喜,自以为他的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有他们在,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今才知晓是井底之蛙。
逃回来的人,他已灭口,这可不要怪他狠心。
能有那么大能耐,把他辛苦培养多年的死士当瓜一样切的人,背后定然十分了得,不把人灭口了,将这条线断了,他这心里头不安。
他如今心里十分惊慌,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胆战心惊。
他让人联系宫里头,想要询问他表妹,那进宫的余孽究竟能耐几何,想要确定延庆府那事是不是那余孽做的,可往常还算顺畅的来源,如今却断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的表妹。
他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心里知晓,对方出手了,可他却不知敌从何处来,够不着任何人,只能坐以待毙,让他心里不踏实,十分没有安全感……
不成,他要去求见姑父,让姑父想想法子!
这么想着,郭能让人备马车,抬腿就准备走。
小厮听他说是去薛府,忍不住道:“少爷,今夜太迟了,恐怕薛大人那头……”
郭能止住脚步,这么说倒提醒他了,他的姑父并不待见他,那老匹夫花着他郭家赚的银子,却总在人前人后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