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人离开之后,林泽才操控剑簪继续深入。
山体内有化石法术的痕迹,连成一体,形成一个通道,恰好能容纳两人并行。通道两侧,每隔几米便安装着兽核灯,显然是用了最低功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沿着转了几个弯的通道前进,大概前进了数十米,林泽才听到前方传来声音。
“凭什么,让我们就死待在这破地方!”有人抱怨着。
“凭我们是小卒子,凭他实力强,凭他得会长信任,怎么样,够不够?”另一人没好气地说道。
“唉,我不就这么一说嘛。”
林泽贴在山壁上,谨慎前行,一处地牢样式的场所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首先看见的便是一个大闸门,精钢制成,将整个通道死死拦住,闸门内是一处宽广的腹腔,明显比通道内光明许多,有两人坐在一张桌子旁,满脸不忿地说着话,虽然自称是小卒子,不过从内气波动上来看,明显是高级战士。
“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整天在这里面闷着,我都快憋出神经了。”
“什么时候,这些家伙愿意说了,自然就不用我们在这看着了。”
“喂,为了你们能解脱,我们也能解脱,你们就行行好说了呗。”
一人轻轻敲了敲身旁的铁杆,林泽听到其中,一阵无力的呻吟声传来。
林泽小心地穿过闸门,微微一怔,只见有将近十人被挂在墙壁上,用铁棍固定着,几根铁杆刺入他们的四肢,连在方才被看守敲打的那铁杆上。
铁杆已经跟肉长在了一起,林泽看见墙角上还堆着不少空瓶,他认出来,这些一般都是用来存放治愈药剂的,除此之外还有些装着药剂的瓶子,摆在架子上,排成好几排,怕不是有上百瓶。
被挂在石壁上的十人,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只不过她的身上并未刺着铁杆,而是衣不蔽体,在最靠近地面的位置,眼神中透着死寂,木然。
十人中有一个老人,他呻吟着说道:
“你们杀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血炼之术,老祖宗他从没跟人说过啊。”
“杀了你?当我们傻啊,我们给你一刀,指不定会长也会派人给我们一刀,唉,说起来你们也惨,都挂在这里这么久了,想死了也死不了。”
嘴里说着,那人却又拿起一根铁棍,在身旁的铁杆上轻轻敲了起来。
当、当、当
声音清亮,在石壁上的九人耳中却犹如梦魇,林泽能够感觉到,震动随着铁杆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几乎同时,九个穿刺着铁杆的囚犯都用脆弱的神经,还有敏感的骨骼,细致地感受这番震动。
他们脸上流露出痛楚,哪怕是其中最强壮的壮年男子,也是不禁呻吟出声。
没有人敢大声呼喊,他们知道,痛呼可以转移一部分疼痛的注意力,却也会引起更疼痛的撕裂,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学到这一点,林泽看着地上清扫过,却仍残留着的黑色血痕,心中了然。
“这么说来,这些人就是被心月会抓住的叶家人了。”
林泽仔细打量着,他跟叶家的接触不多,不过到底是跟叶心接触过,而且跟叶家的叶生有过冲突,能够从这十人脸上看出一些相似之处。
那老人脸显得有些长,倒是跟叶生很像,其他人也有好几个,面貌有些相近。
两个看守欣赏了一会几人的痛苦挣扎,突然感觉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距离送饭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嘿嘿。”一人突然银笑起来。
另一人无语地说道:“你是银魔吗?不是才刚办过,这才过了多久。”
“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来出去给我把风。”
“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我乐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懂不懂啊你。”
“随你吧,我去通道口修炼,你麻利点。”
“这可麻利不起来,毕竟我这么‘强’。”
“嘁。”
另一人翻了白眼,取过搁在桌上的长剑,起身往外走去。
余下一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只不过并没有带上剑,也没有往外走,而是伸手探向自己的裤带,慢慢朝石壁上的女子走去。
“美人,想我没了?我们来继续好好温存温存。”
石壁上的女子闻言微微一动,却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身上散发的死寂气息却越发深沉,其他九人也是习惯了,只是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却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林泽却是陷入了两难。
林泽不觉得这里的人真的知道血炼之术,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他们心中的求死之意恐怕更胜求生之心。道出血炼之术换得速死,恐怕这十人中,起码会有九人半愿意,只需要有一个人没熬住,便会透露十人中有人知道血炼之术的消息,那老人也不至于会说自己不知道。
而飞一却是真的得到了血炼之术,心月会必然还有另一个类似的地方存在,若是此时暴露,林泽就只能强迫心月会的人,告诉自己这些情况了。
真到了那种地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还不能确定,心月会会长会不会在强迫下透露。
另一边,那看守已经逼近了石壁上的女子,他将下裤褪下,轻轻晃荡着,一只手抚向女子的脸庞。
“突然想起来,转眼就一年了,你都快是我的形状了吧?这次我们来换个花样,不要用力哦...其实用力也无所谓,你咬不动的。”
他嘻嘻笑着,把一旁的桌子搬过来,站了上去。
“唔,这个位置刚刚好,你不觉得吗?”
他慢慢挺腰深入,女子死寂的眼中突然像是燃起一把火,狠狠地咬合。
看守戏谑地停了下来,看着女子贝齿落下。
“你一个法师,体内还被埋入了一颗混乱晶石,混乱的魔力扰乱你的魔力运行,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也想伤到我?”他心中暗道,却感到下身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整个人往后摔去。
“啊!!!”
激射的血液喷了女子一脸,她的眼中也露出一丝不敢置信,不过很快就被疯狂之色取代,她快速咀嚼几下,将嘴里的物件吞下下去,狂笑起来。
“贱人!”
看守狂怒,强忍着疼痛与不信,步伐怪异地靠近女子,一把将拦在身前的桌子掀飞,使劲地掰着女子的嘴。
“给我吐出来,你吗的,给我吐出来啊!”
他试着将手伸进女子的嘴巴,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给拦住了。
“停下!你在干什么!?”
看守红着眼转头,却见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只见他满脸古怪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看守欲哭无泪:“我他吗毁了,毁了啊!不对,她刚吞下去,一定还能拿出来的,刀,刀呢?给我刀啊!”
“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断了啊!这个贱人嚼烂吞下去了啊!”
看守突然心一狠,做出手刀的姿势,就要朝女子的腹部通过去。
“你不要命啦!去向会长求药,说不定能长回来的。”
“真的吗?”看守一脸祈求地看向同伴。
“真的,兽潮的时候,不是有一些人断了肢体,后来也没找到断肢,最后还不是长回来了,她嚼烂吃下去了,挖出来接跟重新长,还指不定哪个更难呢。”
“那我去求会长,我们为他看守这么久,他一定会同意的。”
“嗯,先用药剂吧。”
见看守放弃了出手的打算,林泽才收回附着在女子牙齿上的内气。
女子体内的魔力混乱不堪,正好遮掩了他的内气波动,简简单单就帮助她完成了她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若是看守真的出手,他也只能选择暴露,将女子救下了。
受伤的看守很快离开,留下的看守神色复杂地看了女子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咚的一声,看守起身,来到一个角落,林泽这才注意到,这里有一个挡板,拉开之后露出一个暗格,被丢进来一些食物跟饮水。
看守默默地开始吃饭,这些食物只有两个人的份,也不知道被囚禁之人吃些什么。
闻着饭菜的香味,石壁上几人口中分泌出唾液,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几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守将自己的份吃光,并把另一份装了起来。
随着食物一起丢进来的还有一些瓶子,被软布包着,看守一一取出,正好十支。
“该‘吃’东西了。”
看守握着瓶子,来到石壁旁。
第一个喂的自然是最近的女子,她仍然笑着,突然开口:“我已经饱了,哈哈!”
女子似乎从死寂、漠然,一下子转到另一面的极端,神情疯狂肆意,看守默然看了一眼,便略过了她。
瓶子里面的是一些液体,分量不多,林泽猜测是类似营养液之类的东西,用这些东西喂食被囚之人,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又待了一会,林泽便离开了,回到房间,他将见闻告诉了齐君跟冰女。
齐君面色复杂,抬头望着林泽:“我们要去把他们救出来吗?”
要去救仇人的族人吗?齐君有些纠结。
“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倒是确定了,的确是有叶家人在心月会。”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直接摊牌说明白?”
“不,我觉得还有人被关着,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线索,需要再找找。我已经有些头绪了,心月岛上的建筑不多,适合囚人的只有岛内的山体,只要不太靠近高级战士,我的分身在山体内游走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应该很快就能转完一圈。”
“嗯,林泽哥哥,我...”
“说谢就不必了。”林泽揉了揉齐君的脑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
本体将剑簪收起,分身则是直接没入了墙壁,朝山体的方向游走而去,很快就接触到了泥土。
整座心月岛都被大量建筑覆盖,山体接触不到半点阳光,却还是有一些植物的根茎在泥土中挣扎,黑暗中,分身穿过大量物体,绕着顺时针的方向,从心月岛顶部开始,盘旋着往下探索。
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靠近心月会会长房间的位置,林泽发现一条长长的通道,一直通到最下方,按照距离,已经是在湖面之下了。
远远地沿着通道往下,林泽在下面找到一处囚室。
囚室不大,就是一个正常的房间大小,却充斥着混乱的魔力,因为这些魔力的存在,林泽放心地靠近,整个人附着在囚室墙壁上。
囚室内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没有被束缚,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
居然还有床,除了一张床,房间内几乎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连镜子、洗漱所用的盥洗工具都有,林泽找了一下,看到一个同样用来放置食物的暗格,只不过其中放置的是真正的食物。
“难不成还有人专门来收走垃圾?”
“软禁吗?这人又是谁?”
女人背对着林泽,偶尔起身走动一下,林泽打量囚室,确定其中没有旁人,或者什么监视,才显出身形。
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女子蓦然转身,看到已经完全凝聚成实体的林泽,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你是谁?居然能够到这里来?我甚至没看到你进来。”女子警惕地退后,望向林泽身后,希望能找到类似洞口之类的东西。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我?”女子察觉到林泽似乎并没有什么歹意,凄然一笑。
“我是心月会会长。”
“嗯?”
似乎是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女子对林泽有所防备,却并不抗拒对他说清一些事情,原来这女子是心月会的第一任会长,当然,是水圣学派改名之后的第一任会长。
早在法师主城,她便被会中的一些高层下手,软禁起来,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好好伺候着。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对你严刑逼供,不过他们软禁你,是因为血炼之术吧?”
林泽的话令女子非常惊讶:“你到底是谁,居然知道血炼之术,不仅知道血炼之术,还能找到我。”
“你认识飞一?”林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飞一,是飞一让你来救我的?”
女子眼睛一亮,却又暗淡下去:“飞一出事了吗?若是他有能力,不可能不自己来救我的。”
“他已经死了。”
“...他怎么死的!?”
“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