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祭茗宫)
天山帝国生灵陆续消失的事情已经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从长安传来的噩耗。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噩耗,毕竟失踪的均是有罪之人,因为同样的纸条,也贴满了天山圣宫的外墙。
前去围观的山灵不计其数,那一张张罪状背后的名字——天道正神天狼,不就是二师弟的主人么?
景蔚一边这么思索着,一边迈过祭茗宫的正门朝后院走去。
今日是他景蔚多日来,第一次被媛姬允许从追查失踪生灵的案件中抽身,回家休息。
景蔚的步子有些重,可能是他多日未合眼,可能是他得知这一切的幕后主谋与午阳有关时,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怎么好像一切都乱了……
神族为何突然对三青门外的五界生灵出手了……
就在这时,景蔚已经走到了祭茗宫后院的门口,但他骤然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低头沉思的景蔚,脑门直接如撞到坚硬的墙面一般撞到了一个结界,致使他额头一阵生疼。
景蔚赶忙扶住额头,死命揉了揉,定睛一看,这被撞击后的结界,好似突然泛起了微微的青蓝色。
景蔚大惊,神族结界!
出了什么事?!
为何好好的祭茗宫会有神族结界?!
难道又是二师弟午阳,也就是三青元神幸仁?!
他究竟要干什么?!
正当景蔚疑惑之时,他看到了后院水塘旁边那个酒窖入口,圆形木质盖子被猛地掀了开,盖子滚了几圈后便跌落在石头地面上。
而接下来从入口爬出来的东西,让景蔚心里又是一跳……
这……
这是……
(地鬼七生门外)
“师妹,我好累,能不能休息一下?”幸仁朝欣桐抱怨道。
十几日没合眼的幸仁,已经陪着欣桐翻遍了天山和长安,他没有时间休息,不停地被欣桐催促赶紧抓人。
而欣桐则负责将他指认的生灵,全部通过神火送给祭茗宫后院酒窖中的叶刺。
“师兄,我们没有时间休息,必须尽快!”欣桐的语气坚定不移。
“拜托,那孩子也要睡觉的,吃不了那么快的。”幸仁揉了揉红红的眼睛。
“他可能已经醒了。”欣桐不禁抓起了幸仁的衣袖。
幸仁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师妹,什么叫可能?你怎么会用可能这个词,你不都直接可以预言出他醒来的确切时间么?”
欣桐顿了顿,而后缓缓道:“现在不太可以了。”
幸仁:“???”
“师兄,我现在的占卜术已经越来越无法判断那孩子的状况和需求了。”
幸仁:“???”
“师兄,我只知道我们必须尽快,现在无论是我们用神火穿回去,还是我们抓不到下一批生灵,情况都很危急。”
“两方天地的全部罪人,已经上百万了师妹,那孩子没那么厉害的,我好困……”
其实作为三青元神,本来幸仁是不需要睡多少觉的,只不过他这一千多万年养成的习惯,就是日日睡,夜夜睡。
虽说是神,也属于生物,也是有生物钟的,而很明显的是,幸仁的生物钟没调过来。
“师兄!你还不明白么?!我欣桐当年还没获得萌儿神力的时候,都能看清正神的星象,现在拥有正神灵力的我,却越来越看不清那个孩子的星象了!”
幸仁闻言瞳孔瞬间睁大,呼吸也停住了,心想欣桐这话意味着……
“师兄你熬熬就过去了,反正你绝对死不了。”欣桐说着,拽着幸仁就往七生门大步走去。
(地鬼七生门内)
“王二,你眨巴什么眼睛啊?”一地鬼小将朝熬着阴魂汤的王二问道。
王二还在继续眨眼,但神色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的左眼皮一直跳。”
“该不会是凶兆吧?”那名将士笑道。
“去去去……你才凶兆!”
“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那名将士双手插在了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王二。
“我可是地鬼最本分的人,怎么可能做亏心事!”
王二边大声反驳,边心中忐忑地往荷湘阁的方向走,大声朝那位将士道:“换班换班!”
一路上,王二步子有些不稳。
王二当然听说了天山和长安发生的事情,那些罪人的消失,直接就让他想起了自己喝醉朝阴魂汤中掺酒的事情,这个错误让很多投胎的亡灵在喝完汤后,直接在奈何桥对岸魂飞魄散,彻底失去了重生的机会。
这是他王二失职而引起的血案……
这类血案其实发生了还不只一次……
而王二的这些错,至今没有人发现。
他万幸地逃过了奈何桥边忙得迎接不暇的其他将士,逃过了鬼术阁阁主史一帆根本不会对他这种小人物开启的鬼才之眼,王二以为他可以将这个秘密一直一直藏下去,直到此时的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文雅的男人和一个美丽的紫发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美丽女人道:“是他对么?”
文雅男人回答:“嗯,地府之国第一个罪人,王二。”
(天山祭茗宫)
这墨紫色的头发,这是师妹叶刺的头发……
景蔚呆愣在原地,看着从酒窖入口漫出的如泉水一般的长发。
那长发朝四面八方快速生长,很大一片爬进了不远处的水塘之中。
景蔚惊见水塘里鲜美的荷花与剔透的清水,霎时间凋零与干涸,而就连那些败花枯叶的尸体,都被窒息地吸入了发丝之中。
景蔚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这是……
未等他思考再多,水塘之上骤然出现了一团青蓝神火,那神火是一个球形,其内是快速旋转的漩涡。
漩涡之中生生地吐出了一名肥头胖耳的壮汉,这壮汉身穿地鬼士卒的焰黑色外袍。
景蔚看到那壮汉重重跌在早已铺满一地的墨紫色长发上,同时发出了一声“哎哟”的惨叫。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景蔚紧张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刀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因为就在那个壮汉发出惨叫,身体顺着跌落的方向滚了几圈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快速消失了。
刚开始第一圈滚到一半胳膊没了,第二圈只剩半个身体在滚,第三圈整个人只剩四分之一,而后就是完全消失。
在那个壮汉消失的过程中,景蔚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眼前的青蓝色结界,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几缕墨紫色发丝,如风一般迅速地缠住了景蔚的脚踝,也就在这时,酒窖洞口浮出了一个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景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鹅蛋脸,那张脸有着与头发一样的墨紫色眉毛与瞳仁,那张脸对景蔚露出了一个景蔚从来没见过的阴森至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