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过期的糖
这个家里也就小洛薇有点人性和耐心，这是二姐出国后的第一个认知。
可惜了，小洛薇现在还是不懂，等她明白的时候，一切就好了。
“对了，她有钱吗？有地方住吗？”
“放心吧，爸之前有张银行卡，里面有钱，够她生活好一阵子，估计爸也是因为太过于了解她，所以提前准备了。”
“那就好，姐，你就别生气了，这都两个月了，何必呢？”
洛优这才抬头，“你觉得我这么小气吗？还是觉得我气性很大？”
“没有，姐，我先去工作了。”
于是就有了洛薇一个人想要查明真相后发生的一切，包括突然遇到的萧腆，其实从一开始她对萧腆也确实没有真心，就只是觉得需要，可是后来，当很久没有的需要真的重新出现的时候，人心就开始变得不满，所以就会想要更多的需要去填补，这也就是为什么，再后来，她会同意带着萧腆一起出国。
出国后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只是爸爸还是没有醒。
每年的医药费不是小数目，公司有现在的发展很不容易，洛薇觉得自己应该少给两个姐姐添麻烦。
“麻烦你联系一下，我们应该最快的时间回去，别让姐姐她们担心。”
“好的，小姐。”
洛薇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戒指就当作是自己最后的礼物，以后就一直跟着自己吧，爸爸的事情靠自己还查不清楚，不如就先回去，等一切都成熟后再做决定。
洛薇要回去的事情华晴知道，同时她也知道，萧腆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不然以洛薇的性格，绝对不会现在一个人离开。
她做好了决定就行，别的事情自己也管不了。
飞机起飞的那天，华晴只是看着天，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飞，也根本就没有看到飞机，是的，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会看到飞机呢？
回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参与这些破事，以后就过好自己的生活。
“华晴，走一趟吧。”
这已经是赵小武第不知道多少次过来直接找自己，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警局里喝茶。
再这么下去，华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警局充SVIp了。
“今天打算和我聊什么？”
看着华晴这熟络的样子，赵小武心里就来气。
总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回来了。”
“所有呢？赵警官是想问我要一些信息吗？你高看我了，我还不配。”
“不配？用这个词是不是有点过于看低自己了？”
华晴确实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每一次看似告诉了自己，其实都没有，不过就是敷衍。
如果这算是保护的话，华晴更愿意把这种情况理解为不配。
“这次，我就是单纯想知道你和她之间的故事，还有你那次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哪一次？”
“就是你们两个面对面坐着，说的那些。”
这一次，自己要怎么糊弄过去呢？
其实赵小武不好糊弄，只不过他现在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也确实不能抓自己，只要有证据，他想抓自己，可以说是马上。
“我知道你想什么，劝你这次说真话，她真的回来了。”
“她回来我就要说真话呀？”
“凭什么？”
华晴又在笑。
赵小武看着华晴在笑，又觉得她这个笑每次都看着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
“你不说，等她进去了，也就不用说了，你难道真想看她进去然后死刑？”
死刑。
这两个字听上去还真是够难过的。
对她具体都做过什么不清楚，毕竟分开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会再次遇到。
“给点水吧，一会儿要说的有点多，没水喝，会渴的。”
赵小武要出去拿水，华晴闭眼，听到门口有人路过，他们都穿着皮鞋，所以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留下不同又相同的声音。
“赵队，今天没有人说要审问啊？”
“哦，我就是跟一个朋友，也是这一行的，聊天，想找个没人，安静的环境。”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今天又有嫌疑人要问，对了，前几天你给的那个材料可能还不行，回去之后重新给一份吧？”
“唉，”赵小武叹气，看着文件袋又还了回来，他也很无奈。
“我，你知道我的，我就是个粗人，对你们这些材料啊，什么的真是不通，要不还是麻烦你吧。”
“可别，我今天话要去出差，有领导，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抓紧时间。”
“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赵小武拿着水进来，关上门。
华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看着赵小武，“想问什么？”
“都说真话？”
“嗯，不过你确定不用？”
“不用，主要人没来，你说了也没用。”
赵小武想了一下，“先说那天在医院的事情。”
他没有看到那个医生长什么样子，但是有去调查，那个和王千权一起消失的医生现在是重大通缉犯，弥都三起命案的嫌疑人都已经锁定了他，现在人没了踪影不说，很多以前的案子也开始重启了。
作案的手法很相似，很难不让人怀疑就是同一人作案。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这么多年，有多少条人命死在他手上。
这个人很恐怖。
心理扭曲，极其的变态。
“郑扶生，那个医生的名字，你说说吧。”
“他呀？之前想杀我，但是意外失手了，所以我就还活着，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医生是他，准备来说他不是医生，而是一个杀手，准备在医院直接杀了王千权，不过他总是失手，可能我和他相冲吧。”
“按你这么说你不怕他吗？”
华晴现在想到那张脸还是很害怕，怎么可能会不怕？
“怕，我当然怕了，怎么会不怕？但是我能逃一次就说不定可以逃第二次，所以我就逃走了。”
“拿自己的生命去赌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你知道吗？”
华晴往前坐了些，“赵警官，如果是你，他差点直接掐死你，你会怎么选择？”
“反击，并且立马告诉警察。”
“没错，因为你是警察，但是赵警官，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厉害可以反击，他放开我之后，我能想到的，还有办到的就是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而王千权是在那个时候可以保护我的，我选择王千权没有问题吧？”
“没有，可是她为什么会消失？”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你的同事可以证明，我后面出来了，什么都不知道。”
赵小武拍了拍桌子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和警察撒谎了，你明明知道那是郑扶生，但还是选择带他去找王千权，并且用谎言给他们制造了一个单独相处的环境，你撒谎，你包庇了罪犯，所以你也有问题，华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很多事情在你不知道或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但你作为参与者也同样有错，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别干傻事，可你现在可以说知错不改。”
华晴点头，认同赵小武说的，她就是知错不改，所以她也有罪。
在正反两面选择的时候，她选择了反面，所以她一定是有错的。
“还有，你有考虑过王千权并不是郑扶生的对手，如果郑扶生起了杀心，现在王千权在哪都不好说，你堵的不仅是自己，还有王千权的命。”
“我没有用她的命去赌！”
赵小武已经习惯了华晴的突然变化。
“那天，你回家为什么要去警局？”
“你查不到吗？”
赵小武还真是没有去查，毕竟这已经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查还要去打报告什么的，太麻烦了。
“我爸打人进了局子，我妈在医院，现在估计还没出院呢。”
“那你？”
“放心吧，我都去看过了，最近还打算去走个程序，以后都不归我管了。”
“你的家庭我查过，是有问题，还有，你四岁那年走丢过？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找回去的？”
“你是说我意外走丢然后走到了福利院在门口吃到糖的事情？”
华晴又喝了一口水，还像是在回味。
“好喝？”
“警局的水难道不一样？”
赵小武不过就是随便问问，但是被她这么一说，自己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拍了拍桌子，让她继续往下说。
“我在福利院的门口吃到了人生第一口糖，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颗糖是一个很奇怪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糖啊已经过期了，所以吃上去有点奇怪，虽然奇怪，但还是甜的，很好吃，以至于我后来有钱了，可以给自己买糖了，但每次都觉得差了点什么，赵警官，你第一次吃糖是几岁？”
“我现在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
华晴点头，明白，不过她现在突然不知道要往哪里说。
抬头看着赵小武，等着。
“说说你是怎么找回去的。”
“嘶~”
华晴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是福利院的老师帮了自己，然后妈妈就来了。
“时间太久了，我真的有点不记得，应该是福利院的老师帮忙给打了电话吧，后来我妈妈就过来把我接走了。”
“不对，你说的我知道的不一样，所以你撒谎了。”
华晴叹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了，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所以我刚才说的都是应该。”
“你爸妈就没跟过这事？”
“我爸当时整天都不在家，不是喝酒就是在外跟他狐朋狗友一起玩，不干正事，我走丢的事情他估计都不知道，更不用指望他会来找我，反正他也不爱我，就算我找不回来了，对她来说，这个家就是少了双筷子的事，说不定他还开心呢，可以多点钱去买酒。”
赵小武知道华晴的爸爸是个酒鬼，而且总是去当地的公安局，不过也就是关一晚上，第二天醒酒，教训几句就给放了。
“对了，我爸有暴力倾向，他打我妈妈，所以我记得我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动手了，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我都 亲生父亲可以这么可怕，而我的妈妈当时就像一个张开翅膀的英雄，过来护着我，以后她这样护着我，就护了十几年，知道我上大学，离开家，”华晴又想到她躺在医院不愿意离婚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声音没有刚才那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其实，我恨的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更恨而已，我妈不愿意离婚，甚至骗我，而我那个破烂爸爸更是，就是个烂人，他最后能在监狱里待到死，这样都轻松了。”
赵小武看了一下桌上，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纸。
“给你糖的人是王千权？”
华晴抬头看着赵小武，笑了。
这个笑很好看，充满了希望，如果她现在眼里无泪的话。
“就是因为这颗过期的糖，你记了这么久？”
“对啊，就是那颗糖，其实在那个时候，不管谁给我了这颗糖，我都会一直记得，只是刚好，王千权给的，那个时候她不叫这个名字，他们福利院的老师都只喊她妹妹，说她没有名字，但是马上就会有新名字了。”
“你，难道不觉得王千权她是个坏人吗？”
“我觉得呀，我再次遇到她之后没觉得她是好人，但是我问了问我自己，是好人吗？好像也不算是，所以，是不是我可能也是坏人，就是和她一样的人，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是不是刚好是契合的，或者说，我们两个都是坏人，就应该待在一起呢？”
华晴的这番言论，赵小武真的没有办法认同，但，是啊，哪怕是现在，要是有人即使给了华晴一颗糖，哪怕是过期的，她都会永远记得。
缺少甜的生活，就是只要有一点的甜，就会让人一直记得，一辈子都会为了那一点甜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