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计退曹操
兖州。泰山郡。南武阳。
曹操的突然来袭,打了陶应一个措手不及,待陶应匆匆赶到西门时,南武阳西门已鸡飞狗跳,鬼哭狼嚎,一片混乱。
“关城门,快关城门!”
“等等,俺要进城!”
“啊,别挤,俺的腿!”
……
混乱不堪的城门口,心焦如焚的守城士兵与得到消息争先恐后进城避难的恐慌百姓相互推搡在一起。
一时间,守城的士兵关不上城门,进城的百姓无法快速进城。
“所有士兵听令,我是陶应,立即让开城门,让百姓进城!”
关城门显然已来不及,且陶应也没打算关城门,立即大声下令士兵让路。
“主公有令,不得阻止百姓进城!”
随着几个大嗓门的玄甲军士兵朝城门口喊话,已急得满头大汗的城门卫立即四散让道。
“轰……”
城门口的阻碍一消失,进城的百姓犹如开闸泄洪的水,滚滚而过,毫不迟滞。
“呼……”
“多谢济南侯!”
“老天保佑!”
……
陶应匆匆登上西城头,放眼望去,城外向城内奔逃的百姓还络绎不绝,而不远处,已能影影绰绰看清汹汹而来的南平阳联军。
“许耽,下令城头所有守卫士兵下城,埋伏在城门左右,不得走动,不得发出任何动静!”
望着背手站立女墙之上、神情镇定自若的陶应,许耽眸子里闪过一抹异彩,旋即心中又是一阵迟疑。
“不要磨蹭,立即传令,城门也不得关闭!”
见许耽未动,内心早已忐忑不安的陶应头也不回地又大声催促一句。
“诺!”
感到陶应的不悦,许耽心中一紧,再无迟疑地转身疾步朝城头四周的守卫下令。
“主公有令,所有守城兵士下城埋伏,不得发出任何动静!”
随着奔走的许耽传下号令,西城头上的一千丹阳兵和五百玄甲军城卫兵、后备役士兵纷纷转身下城。
“呼,现在城头可以跑马了!”
陶应回头向左右扫视一眼,长呼一口气。
只几分钟时间,原本显得异常拥挤、喧闹的城头,变得寂静空荡荡,除了陶应,就剩下一个神情越发紧张的许耽。
“你也下去,看好士兵,随时听我号令!”
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许耽,陶应眉头一蹙,将他也赶走。
“五短身材的黑胖子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不情不愿的许耽走没久,陶应身后传来一阵嘈杂、沉闷、急促的脚步声,陶应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金刚”典韦来了。
“主公!”
典韦放下扛上城头的桌案,立在负手而立的陶应身侧,默默紧了紧手中拎着的一对黝黑大铁戟,一对漆黑森冷的眸子,犹如两支利箭顺着陶应的眼神射向城外蜂拥而来的南平阳联军。
“恶来,你有没有赌过?”
眼皮狂跳的陶应,静静望着城外已不足一里的讨伐联军,努力调节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俺就赌过一回。”
典韦瞥了一眼陶应有些汗渍渍的双手,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济水边跟了主公!”
陶应手一顿,继而仰天发出一声惬意长笑。
“哈哈,人家是赌钱,恶来是赌命啊!”
随着这一笑,陶应心中仅有的一丝忐忑霎时烟消云散,浑身为之一阵轻松。
跟着典韦匆匆登上城头的卞氏,原本心中还充满焦虑,甚至有一种即将生离死别的惆怅与不舍,此时看到虽然孤零零伫立在女墙之上,却一副气定神闲、睥睨一切的陶应,不由痴了。
“夫君!”
陶应闻声回头,就见卞氏一手怀抱一坛酒,一手拎着两只酒樽,一双明亮清澈的剪水眸子正痴呆呆地望着他,陶应能够看出,卞氏的眼神,隐隐透出别样的光芒。
“常仪来了!”
陶应上前,从卞氏手中接过酒坛,轻柔地将她揽入怀,款款朝桌案行去。
“本不想让常仪来冒险,也担心常仪不喜,但又一想,常仪乃我陶应拜过天地的妻子,当然是与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做大难来临各自飞的无情鸟,所以便让恶来请来了常仪!”
紧紧依偎在陶应宽厚的胸膛,随着陶应亦步亦趋的卞氏,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陶应,袒露的笑颜,犹如红梅初霁。
“夫君做得对,就当如此!”
卞氏腾出一只胳膊,环抱住陶应的强壮虎躯,一双充满氤氲的眸子痴痴凝视着陶应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发出誓言。
“今生今世,卞曦只作夫君一人的月亮!”
陶应低头,在卞氏螓首深深一吻,示意她在桌案一头坐下。
“常仪且坐,让我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弹奏一首《迎宾曲》!”
陶应的眼角余光已看到距城不足五百米处扎下阵脚的联军,尤其那一尊骑一匹枣红战马、眼冒鬼火的黑胖子身影,异常的醒目。
“恶来,别挡着我的身影,不然城下听曲之人会误以为是蔡伯喈或者杜公良在表演!”
坐在桌案正中的陶应,将身边从蔡琰手中抢过的古琴放在桌案上,一边熟悉久违了的乐感,一边留意城下徘徊不前的曹操。
“常仪,斟酒!”
……
南武阳西城外,亲率三万讨陶联军的曹操,偏首斜视城头,一双幽冷的眸子已眯成一条缝。
“陶应小儿,安敢欺我!”
曹操瞅瞅犹如铁塔般矗立纹丝不动的典韦,又望望美艳绝伦媲美许飞琼、静坐斟酒宛若陌生人的昔日夫人卞氏,最后望向自顾自抚琴无视城外的陶应,冷厉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
“大哥,趁着混乱的城门尚未关闭,我先杀进去,为大哥割下陶应小儿的头颅!”
急不可耐的夏侯惇望着有数十个惊慌失措百姓正亡命般朝里奔逃的城门,一摆手中长枪,就要趁机抢进城。
曹仁、夏侯渊也各自握紧手中的兵器,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好……”
“小心有诈!”
曹操一举手中的青釭剑,刚要答应夏侯惇的提议,被随袁遗而来的袁术长史杨弘劝阻。
“嗯?”
曹操放下手中的剑,一双阴郁的眸子瞪向杨弘。
“曹将军,南武阳城门敞开、城头不见一兵一卒、唯不披甲胄的逆贼陶应抚琴慢饮,何意也?”
迎着曹操投来的质询目光,杨弘说出自己的怀疑。
“莫不是陶应欲效仿郑文公的‘空城计’?”
任城国相徐璆驱马上前一步,扫视一眼空荡荡的城头与乱哄哄的城门,有些不确定地提醒众人一句。
“不对,昔年郑文公拒楚的空城计,百姓神色不会这般恐慌!”
济阴太守吴资也有点看不透陶应的用意。
“陶应小儿阴险狡诈,我们小心为妙!”
山阳太守袁遗已将袁术的遭遇了解地一清二楚,对陶应有些忌惮。
“这……”
“曹孟德,数日前洛阳来信,言及你欲喝我喜酒,可惜等待数日,你却姗姗来迟,错过了佳期,今日天光正好,我已敞开城门,置酒城头,特为你补办一席,请速速入城,你我共饮一樽,一叙洛阳一箭一剑之情!”
就在若有所思的曹操犹疑不定时,城头传来陶应的喊话声。
“曹孟德,我且为你弹完此曲,你速速整顿人马入城,我夫人已亲自温酒恭候!”
城头陶应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琴声骤然响起,犹如金戈铁马,杀气腾腾。
“嘶!”
“杀机重重!”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随着陶应琴声里传递出紧张、激烈的旋律,所有经历过惨烈战争的将士脑海中沉睡的残酷战争画面被唤醒。
“唏律律……”
就连城内、城外的战马,听到陶应琴声中的刀光剑影,皆发出阵阵嘶鸣。
“果真有埋伏?”
曹操也开始不敢确定陶应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心中甚至隐隐生起一丝不安。
“暂退?”
……
“你们怎么来了?”
就在城下的曹操犹豫不决时,城头又来了两人,一个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丁氏;一个是文雅恬静、秀外慧中的蔡琰。
“我为何不能来?”
丁氏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卞氏,很是不满地瞪了陶应一眼。
“我的琴在这里!”
蔡琰满怀羡慕地瞄了一眼雍容闲雅的卞氏,坐在了她身旁,接过酒坛,准备化身一名侍女。
“来了也好!”
正愁如何进一步刺激曹操,丁氏来了,陶应立即起身,顺带也拉起卞氏,一边一个,拥着二人靠近女墙。
“曹孟德,世人皆言你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欺世盗名罢了!”
陶应迎着曹操喷火的小眼睛,大声刺激。
“可惜了美酒杜康,可惜了我二位夫人的一番拳拳美意!”
陶应在不断挑衅城外的曹操,神色复杂的丁氏却有些惴惴不安。
“他虽多疑,但也过犹不及,他若不管不顾冲进城,你此番心思不但白费,连身家性命亦不保!”
笑意连连的陶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同样一眨不眨凝视着他的曹操,轻声回应丁氏。
“我自然九死无一生,且陶氏只余我一人,早死早与家人团聚;不过羲和有昂儿,倒无须担忧生死!”
陶应话音刚落,不仅丁氏脸色骤变,就连卞氏也一脸惊诧。
“陶应,你此话何……唔……”
就在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丁氏美唇大张,厉声质问陶应的一瞬,陶应一把揽过她的脖颈,低头吻上她的花瓣唇,堵住了后面的话。
“嘤咛……”
……
“陶应小儿,曹某今生誓杀汝!”
陶应的一再挑衅,终于让怒目切齿的曹操爆发了,对着城头当众轻薄丁氏的陶应发出怒吼。
“下令全军,后退十里!”
看到陶应在城头戏耍两位“嫂夫人”,怒发冲冠的夏侯惇就要冲杀进去,却等来曹操退兵的命令。
“大哥,南武阳兵力空虚,为何退兵?”
夏侯惇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曹操,很想问他是不是个男人。
“陶应小儿神色镇定洒脱、轻裘缓带;娼妇卞氏处变不惊、方寸不乱;恶煞典韦若无其事、面不改容,此等心必有依仗!”
“入城百姓神色看似恐慌惊惧,此乃迷惑我等的障眼法,欲让我等丧失警惕,诱我入城!”
强压心中怒火的曹操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快速解释退兵之意。
“逆贼当众戏耍嫂夫人,此乃为激怒大哥怒而兴师,正掉入陶应小儿瓮中矣!”
这一条曹操不好说,曹仁替夏侯惇小声解释了一句。
“啊呀,险些陷大哥于险境!”
夏侯惇猛一拍脑袋,立即策马护卫着曹操退兵而去。
“陶应小儿,俺夏侯惇誓砍下尔头颅,为二位嫂嫂报仇!”
……
“哎呀,不好,中了陶应小儿诡计也!”
刚刚退兵八里,渐渐回过神的曹操猛一拉马缰,仰天捶胸,一脸懊恼。
“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