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旺回到铺子后,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县令大人竟会以区区三百两的价格,将那座山头卖给自己,这简直是天大的便宜啊!
要知道,在此之前,可从未有过售卖山头的先例。如此大的一座山头,怎么可能仅仅三百两银子就轻易出手呢!
今日他是无法去办理地契了,只能等明日大壮回来,才能带上银子过去。
接下来,他得好好琢磨琢磨,究竟应该如何去感谢县令大人。送银子肯定是不行的,那属于贿赂,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恐怕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况且,自己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估计就算是送个三百二百两的,人家也未必会瞧得上眼。
可若是送五百八百,那比买山头的价格还要多,如此一来,还不如不要这种特殊照顾,也免得欠下这人情债。
他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了许久,始终也想不出到底该准备什么样的谢礼。索性不再费神去想了,待到晚上回去后,听听小溪的意见,毕竟她向来主意颇多。
没过多久,铺子里就变得忙碌起来,陈家旺也无暇再去考虑这些事情。不是在忙着结账,就是在帮忙端茶倒水、收拾桌子。
大家很少见到没有一点架子,而且凡事都亲力亲为的掌柜,对他的印象愈发好了起来。
有些初次光顾的顾客,彻底记住了陈家饺子馆。
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每隔数日,他们便会带上三五好友来此小酌几杯。
仿佛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再看大壮这边,当他坐着嘎吱作响的牛车来到庄子上时,宋叔宋婶已经从药田里劳作归来。
由于他们夫妻勤快,每隔两日就会去田里转转,若是发现杂草,及时连根拔起,这也让野草的生长速度,大大降低。
两人也只忙了一个时辰,便收拾完了,这才坐在屋檐下,忙乎起其它事情来。
宋婶拿出新做好的鞋底,一针针地纳了起来,宋叔也没闲着,他还记得自己答应婆娘的鱼笼,此时正在将竹子劈成一根根细条。
“你咋又坐上鞋了?前些时日,不是已做好一双了吗?”宋叔一边说着,一边用工具熟练地劈着竹子。
“这不是想趁着眼睛还好,多给儿子做几双嘛!免得哪天看不到了,想做也做不了。”
宋婶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多年以后的画面,那时的她满头白发,眼睛也模糊不清,就连耳朵也背得厉害,孙儿要喊好几声,她才能听得清……
“你呀,想的就是多,你看不清了,不是还有儿媳妇嘛!难道还能让儿子光脚不成,就算她不会针线活,不是还能买现成的穿吗?你这辈子呀!就是个操心的命。”
听闻此言,宋叔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那能一样嘛!再说,儿子不还没到娶亲的年龄,我就先给他放起来,等有了儿媳,这些事情自然有她接手,我便什么也不管了。”
宋婶摇了摇头,反驳了几句,便继续纳鞋底。
“爹娘,我回来了。”大壮付了牛车钱,便拎着东西如一阵风般来到了大门口。
“当家的,我怎么好像听到儿子的声音了。你呢?”宋婶看向对面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仿佛在问:“是我听错了吗?”
“我好像也听到了,是不是儿子回来了。”宋叔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儿子回来了。”宋婶拿着鞋底,就往大门口跑去。
恰在此时,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更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心念念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娘,是我啊!”大壮扯开嗓子,又喊了一声。
庄子坐落在村外,不仅院墙修的极高,大门也是如此,从外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
“哎!娘来了。”宋婶将鞋底夹在腋下,抬手就去开门。
毕竟这里是村外,方圆两里荒无人烟,为了安全起见,大门整日都是紧闭着的。
这时,宋叔也追了上来,“儿子,你今天咋有空回来了?铺子里不忙啊!”
当夫妻二人瞧见大壮手中的东西时,倍感欣慰,他们的儿子长大了,都知晓买礼物了。
同时又忍不住嗔怪道:“咋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下次可不许了。”
大壮拎着东西,大踏步走进院子,满脸笑容地说:“爹娘,没花多少钱的,还有,是老爷给了孩儿二百文钱,让我买点礼物孝敬您二老。”
得知老爷不仅让儿子休沐一天,回家与他们夫妻团聚,还给了二百文钱,两人心中格外感激。
“快进屋,娘这就去杀鸡,午饭就做小鸡炖蘑菇。”宋婶眉开眼笑地说,转身就准备去杀鸡。
“娘,那鸡还是留着生蛋吧!儿子在铺子里吃的一点不差,倒是您和爹别太节省了,隔三差五也要买些肉吃。”
见母亲要去杀鸡,大壮急忙出声阻拦。
虽然他们一家三口,每月有九百文工钱,但是爹娘却节俭惯了,几乎分文不花。
他在铺子里的伙食确实不错,隔几日便能吃到荤菜,还有那香喷喷的大包子。
爹娘却截然不同,家中唯一的荤腥,恐怕只有那几只鸡下的蛋了,他又怎能同意母亲去杀鸡呢?
“无妨,娘又抓了十几只鸡崽,待到秋天,便可产蛋,即便炖了这只,尚有三只呢!足够我和你爹吃了。”
宋婶摇头说道,不给儿子丝毫推诿之机,便去了鸡栏。
“就依你娘的意思吧!不然,她又要唠叨了。”宋叔轻拍儿子肩膀,接过他手中之物,便朝屋里走去。
刚刚只顾说话,都没有仔细瞧过这院子,此刻,大壮才有空打量。
环顾四周,这院子,比竹溪村的房子,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棚中拴着一头驴,及一头牛,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嚼着青草。
鸡栏里十几只半大的小鸡,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似一群孩子在嬉戏打闹。
另一个棚子里,甚至还养了几头小猪,正摇着尾巴,哼哼唧唧,叫个不停。
“爹,您和娘为何又养上猪了?难道不嫌累吗?”大壮满心疑惑,遂开口问道。
老爷曾说这庄子上有八十几亩地,虽佃出一部分,那也还剩五十几亩,单是侍弄这些,便已经很辛苦了。
更别说,每日还要给两头牲畜打草。
而今可好,竟然还养了几头猪,他们莫非不知疲惫为何物?大壮不禁有些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