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遥不愿意这个让这个窝窝头的事情以后再打扰到她,“我小时候吃的窝窝头的粮食我待会儿会让翠儿婶子给你们捎过来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占了你们的便宜。而且除了窝窝头,我没在你们家吃过别的,也从没上过你们的桌吃饭。
噢,对了还有衣服,衣服都是你们穿剩下的不要的,虽然还是你们不要的,但我也不愿意占你们这个便宜,我待会儿会用别的补偿你们。”
听到她说的这么仔细,华嘉娘的内心泛起一丝波澜,她小时候真的过得这么惨吗?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关心,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儿子身上。
这一刻,这个懦弱无能的母亲,心里头终于感觉到不好受了,但不多!
这个时候,华绅好像突然大方了一回,“不用了,你也说了这都是大家不要的。既然不要的,你也不用特意补偿了。就这样吧!”
华遥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看来你们全家人都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穿你们不要的破衣裳,吃华老太剩下来的窝窝头,住在破烂的房子里,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原来不是眼睛瞎了,是心盲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没看到呢!”
看到大家有些心虚的眼神,华遥笑出声。
“不过,你不要了也不行。我说了我会把我用到的都还给你们,我说到,做到!这样,免得日后连个窝窝头都扯不清。这件事情还没完,光我们口头承诺没用,等到明…不,就现在吧,迟则生变,翠儿婶子,你去帮我把村长请来吧,好让村长做个见证!搞了半天,我都糊涂了,最重要的人没有请过来。”
顾爷爷把华遥搂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遥遥,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来不行吗?你现在虚弱成这样…”
华遥拍了拍爷爷的手,“没事爷爷,总归干都干了,这样事情就要办完。你也知道这家人,一天一个态度,明日他们反悔咋办?”
顾爷爷叹了口气,“那你站好,我去给你搬个凳子坐着。”
话音刚落,楚年拿了个凳子过来,扶着华遥坐下了。
“哎哟,真贴心。谢啦!”
确实有点晕,华遥坐在凳子上缓和了一下。
顾爷爷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地上的一大碗血,擦了擦眼角。
刚刚张翠儿出去请村长的时候,华绅还想拦着她,“这事儿不用请村长了,我们华家人说到做到。”
张翠儿看了一眼华遥,得到她的眼神示意,立马跑了出去。
华绅脸色铁青的坐在那吸着焊烟,一袋接着一袋。
华嘉娘神色不安的坐在那,时不时看看华遥,又看看那个碗里鲜红的血液,片刻后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一语不发的坐在那。
华福也在吸烟,烟雾把他的脸都挡住了,看不清神色。
等了二十多分钟,华遥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了,都快撑不住了。
甚至有一种心慌感觉,眼皮耷拉着快睡着了。
过了会儿,村长终于来了。
急匆匆的。
来的时候还在大喘气,看来是跑着来的。
华遥歉意的说了句,“村长,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
村长摆了摆手,看到地上的一大碗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一家人闹成这样子,像个什么样子。
“丫头,真的不想想了。上天让你们成为一家人,那都是缘分啊!现在这样子,像个什么样子哦!”
华遥还没说话,顾爷爷先说了。
“村长,你不必说了。你也知道这孩子从小过的苦,现在这样,说不定是件好事!”
村长闻言叹了口气,“那也不必见血嘛,这孩子真的是,这么一大碗血,对身体伤害多大啊,得多久才能补回来。看来你是铁了心。也罢,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来做个见证。纸笔我都带来了,你看是我写,还是你写?”
“缘分?看来我注定和这里是孽缘,孽缘也是一种缘嘛!村长你做这个见证,那么你写或者是我写,都不太合适!让知青代劳吧,他们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不会偏向任何一方。这样公平公正公开,刚好!”
村长点点头,拿出纸笔,看向楚年他们三个,“你们谁会?来帮个忙!”
徐临和陈遥把楚年往外一推,示意他可以。
楚年无奈,接过纸笔。
“你就直接写我和华家父母双方断绝父女、母女关系,各自生活,互不干扰,双方互不承担抚养或者是赡养等费用,协议签订后生效,见证人是村长和张翠儿婶子一家人,最后大家都按个手印。
你要标注里面我已经放了一大碗的血了啊,再写下我为了补偿华家对我十岁之前生活的供应,我自愿用五斤白面粉、五斤玉米面和一斤大米来支付我十年的生活费,多的相当于是赠送给他们华家的。”
华家人一听大米和面粉,全都抬起头来。
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她。
张翠儿婶子不可置信,“你当真愿意给他们?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一直给你吃窝窝头,就算是十年,也用不了这么多,更何况是大米和面粉。你知道这面粉和大米多少钱一斤吗,面粉一斤要两毛二,大米一斤都要一毛多了,你这还给他们五斤。更何况这都需要粮票,有钱也买不到。你给他们干啥,他们对你这么差!”
华遥笑了笑,“我这是在买断他们华家和我之间的关系。除了这些死物,别的什么也没剩下了。再说了,就这点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是吧,爷爷?”
顾爷爷冷哼一声,“是是是,这点东西就当喂狗了,买个清净也是好的,免得日后他们再赖账!”
华遥也这么觉得。
她此时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让华家人看到他们家根本不缺这点东西,心里肯定会后悔以前这么对自己。
要不然这些他们也可以吃到。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攻身有什么用?
攻心为上。
他们不是最为看重这些东西吗?
这下子,让他们看到,但又不属于他们,心里更为难受,以后肯定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当年这么对她。
本来这些,都可以是他们的。
看到地上的那一大碗血,华遥冷笑一声,真以为自己的血是这么好放的。
自己过得越好,这家人以后就只有羡慕的份儿,心里肯定是越来越后悔。
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得不到!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楚年写好了递给华遥。
华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心里诧异。
这个楚年看来出生不简单啊,这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
看了看没问题之后,华遥起身,用手指点了一下碗里自己的血,按了个手印。
然后递给村长。
“村长,刚好这里有新鲜的血,你按指印就用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