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太医跪在金銮殿外,匍匐着身大气不敢喘,是又被赶出来了的,王妃的病着实棘手。
软塌之上,洁白色的锦被又沾了鲜血,宫女颤着手换了一床又一床。
榻上美人冷汗粘连她的发丝,小脸是几近透明的苍白,似被疼痛千百倍折磨中,覆在脸上的长睫不安的颤动,手腕处缠好的纱带又在瞬间染红…
极度失控中,顾敬尧大掌握住她白瘦的手腕,可按住又如何,血还是怎么都止不住,血同样沾了他满手。
“你不是神医吗。”
慕容信翻开针包,坐在床榻的另一边,冷笑道:“神医又何用,割得太深又中了剧毒,这血不听话了。”
说罢,慕容信伸手:“交给我吧,摄政王握着就能止得住血吗,剧毒已浸入她的肺腑,让她多留些血也是好。”
什么叫让她多流一些血,他花银子养的王妃,是流就能流的吗。
看着慕容信伸出的手,顾敬尧眸底遽然一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慕容信又生气又无奈,收回手:“你为什么不保护在她身边,她不是你的王妃吗,不是你死都不肯和离的王妃吗,她很怕疼的,你都不知道吗?”
知道吗…
顾敬尧指尖微微蜷缩,长睫一颤,覆住眼底墨色浓稠的漩涡。
他不肯松开,慕容信只好掏出纱布套上手,心底冷笑道:“我不直接碰她,总行了吧。”
顾敬尧没应,瞧着那只血淋淋的小手,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慢慢替她擦拭干净,上好药又换上新的纱布,总是反反复复…
很执着,就是不给慕容信碰。
慕容信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摄政王,但望见他担忧眸中的光华隐蕴,是纯粹的情感。
为真为假,慕容信不作探究,但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男人藏了太多太多东西,很多不为人知也不能人知的秘密。
“血不止,我得带她回金谷疗伤,这里恐不太行。”慕容信道。
顾敬尧目光落在慕容信脸上,似想从中看到对方只是为了避开他远离他的意图,但…并没有。
如果有,他真的想直接撕碎慕容信。
赵斯斯伤得很严重,他知道,可如若去金谷,再见她会很难很难…
生死关头的那一刻,恻隐之心还是动了。
那是一颗哪怕她死也不能让她逃走的心,分明很执着。
顾敬尧声音陡然哑了下去:“是非去不可?”
“殿下有办法?有的话也不是不行。”慕容信取出针灸,待顾敬尧重新上好药,再次行针灸:“忘了告知殿下,她中的可是曼陀情花,殿下觉得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曼陀情花…
顾敬尧所有的动作在那一刻停下,很多东西迅速累积神志,竟有人当着他的面想要她死。
沉默中,他沙哑的声音响起:“进来。”
众太医鱼贯而入,摄政王殿下站在边缘静默,面无表情的模样就突然害怕他会来一句‘治不好,诛九族’。
意外的并没有,摄政王只是无声沉默着,众太医也不敢松掉心头那口气。
许久,顾敬尧看了看榻上沉睡不醒的美人,绝美的小脸如同遍体凌伤的幼物,仿佛下一秒,虚弱的她就会支离破碎而灰飞烟灭…顾敬尧眉头一皱,转身离去。
“想要金谷,本王派人搬来,但她绝不能离开王府半步。”
慕容信:“……”
搬来?
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