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北泽还沉浸在女儿的盛世美颜中,闻言不满地斜睨了眼,“你说话能好听点不?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除了我当然不会有别人!”
他现在甚至觉得,贝蒂跟她那个丈夫也只是形式上的婚姻而已。
越想越激动,他欣喜地看向好友,手里的照片都在发抖:“墨言,我当爸爸了!我有女儿了,我也有女儿了!”
看着好兄弟狂喜不已,他不好泼冷水,只能笑着道“恭喜恭喜”。
下一刻,病房门被豁然推开,方婷一脸震惊质疑:“什么女儿?你几时有女儿了?谁给你生的?贝蒂?”
宫北泽看着去而复返的母亲,心慌了下,“妈,你怎么又回来了?”
方婷没有回复,只是飞快地走到床边,一把夺了儿子手里的照片。
凝神细看,照片上的女人不正是贝蒂?
而她身旁那个粉嫩可爱的小丫头……
病房气氛僵持了几秒,方婷瞪着眼睛,恍惚地抬头,看看儿子,又转头看看封墨言,最后又看回照片,磕磕巴巴地说:“贝蒂生小孩了?这小姑娘……是你的?”
她问完没等儿子回答,又马上自言自语地说:“是,一定是,这跟你小时候的照片,神态一模一样。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我给你穿裙子,额头这里……就是这里——”
方婷指着自己的眉间,神色复杂的形容不出,像是激动又像是怀疑,“这儿点了个红点,拍的那些照片,跟这小姑娘……很像。”
她说话都语无伦次了,看了儿子好几下,又皱眉继续端详照片。
宫北泽见母亲情绪不稳定,担心她受不了这刺激,连忙伸手拉她一把:“妈,你坐下,冷静点,别激动。”
封墨言上前,搀扶着方婷坐下,也安慰:“阿姨,您先冷静下,其实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这孩子是北泽的。”
“要什么证据?这就跟阿泽小时候穿裙子的模样一模一样。”方婷脸上露出笑来,盯着照片上的小姑娘越看越喜欢。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问题所在,抬头问儿子,“现在怎么办?贝蒂都结婚了,这孩子的身世她夫家不知道?不行不行……既然孩子是我们家的,那就得认祖归宗啊!他们可以再生一个是不是?”
“妈……”
“阿泽,你能找到贝蒂不?你把她约出来,我跟她见面谈……她就算不爱你,恨你,可孩子跟你的血缘关系割舍不断,她不能阻止孩子跟亲生爸爸相认。”
“妈,你先打住,听我跟你解释!”宫北泽几次想要插话都插不进去,只好提高声音。
方婷见儿子着急,这才停下,“怎么了?解释什么?孩子必须要回来!”
宫北泽:“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这儿是人家的地盘,这事不能急。”
封墨言点点头,“阿姨,这件事比较复杂,您先别急,我跟阿泽慢慢想办法。”
方婷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事不好办,顿时消沉不少,又拿起照片看了看,哀叹:“真是造孽啊……明明是我们家的孩子,却叫别人爸爸,你说你们当年……哎!”
宫北泽心里何尝不遗憾。
可遗憾也没用了,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养好身体,去找贝蒂。
————
一周过去,宫北泽总算能下床了,头上缠绕的纱布也拆下不少,只剩鼻梁上还架着固定器,要等骨折的鼻梁愈合,才能取下来。
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贝蒂。
封墨言虽找到了庄园所在位置,可那里是私人领地,未经主人允许,外人根本进不去。
宫北泽只好又去了弗兰克的公司。
弗兰克本以为他伤好之后,会马上回国,谁知他还敢来纠缠,当即不客气地放话:“你是觉得上次挨打还不够吗?今天贝蒂不在,没人拦我,信不信我送你见上帝?”
宫北泽坐在轮椅上,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散去,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嚣张。
他面无表情,开口道:“我要见贝蒂,你让她来见我,否则我不会离开。”
“她不会见你的,你赶紧滚回你的国家。”
既然无法和平沟通,宫北泽也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萨拉不是安东尼的女儿,如果我没猜错,萨拉是我女儿。我要跟贝蒂谈一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这话一出,弗兰克脸色大惊,再也不是刚才轻蔑淡定的态度。
他僵着脸,愣了好几秒,嘴巴动了动,本能地要问“你怎么知道的?”
话到嘴边脑子突然反应过来,强作镇定地笑了笑:“你在胡说什么?你是脑子坏掉了吗?萨拉当然是贝蒂和安东尼的孩子,你简直……太荒谬了!”
宫北泽的法语水平还不足以让他听懂所有话,但不影响他对大意的理解。
虽然弗兰克否认,但他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封墨言这些天调查的很清楚,包括安东尼的家族、背景,弗兰克的家庭情况,公司业绩,还有贝蒂家族跟安东尼家族强强联合后共同投资的项目。
说白了,这就是巨大利益驱使下的商业联姻。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宫北泽虽然坐在轮椅上,但这一刻,他在气势上胜出了。看书溂
“好了,你也别替他们掩饰了,有这功夫,你不如赶紧跟贝蒂联系。她会见我的。”
宫北泽胜券在握。
他相信,贝蒂知道他已经怀疑孩子的出身后,肯定会乱了方寸,肯定会跟他见面,质问他想干什么。
弗兰克脸色阴沉,满怀敌意看着宫北泽,僵持几秒后,还是转身走开了。
没过多大会儿,他握着手机返回,眼神凛凛:“你去公司楼下旁边的咖啡厅,贝蒂一会儿就到。”
宫北泽勾勾唇,“谢了。”
另一边,接了弗兰克电话的贝蒂,霎时方寸大乱!
她正在忙工作,听到这消息无疑是惊天噩耗!
她不明白,宫北泽这些日子在医院躺着,连下床都不能,他是怎么调查自己的?
一想着他已经知道了女儿的身世,她心里极度慌乱,站起身时都觉得脑子眩晕,无法正常思考。
手机又响,她定了定神拿起一看,急忙接通:“安东尼!他知道萨拉的身世了,他约我见面,肯定要跟我抢孩子!”
安东尼也是收到弗兰克的消息,这才打电话来,听贝蒂慌得说话带哽,他连忙安抚:“你放心,孩子他带不走,我现在过去接你,陪你一起去见他。”
“好,我等你……”
她跟安东尼虽然是形式婚姻,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可他们的友谊无比珍贵。
家里指望不上,若是让母亲知道这事,她可能还巴不得宫北泽把孩子接走——所以她只能寻求安东尼和弗兰克的帮助。
宫北泽坐在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窗看到一辆豪车驶来,车上下来两人。
正是安东尼跟贝蒂。
尽管已经知道安东尼跟贝蒂的婚姻大概率只是交易,可当看见两人并肩行走,安东尼一手揽在贝蒂腰间时,他还是拧了拧眉,眼神也暗郁下来。
贝蒂也看到宫北泽了。
见他坐在轮椅上,脸上的伤还未全好,她心里竟没有半分心疼。
只要想到这浑蛋要跟自己抢孩子,她潜意识中残留的那点感情和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两人走近,俊男靓女的一对,站在宫北泽面前。
贝蒂脸色清浅,宝蓝色的眼眸郁郁愤愤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宫北泽看了看他们,淡淡一笑:“怎么不把女儿带来?我还没正式见过她。”
贝蒂站着,没打算入座,闻言也没接话:“你找我来干什么?如果是想要走女儿,不可能。”
宫北泽没接这话,下颌一点,“坐下来,让他走,我们单独谈谈。”
“……”贝蒂不应声,僵持。
宫北泽接着说:“虽然这是在你们的地盘,但我也不是毫无办法,你看,这短短几天,我不是查出这么多信息吗?”
贝蒂暗暗攥拳,又舒展,转头看安东尼,低声交代:“你先去车上等我。”
安东尼深邃的眸子带着浓浓敌意看了宫北泽一眼,明显是示威警告,“有事给我电话。”
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转身走了。
贝蒂深深吸了口气,拖开椅子,坐下。
“说吧,你想干什么?”
宫北泽看着她,想起当年令她肝肠寸断的那场戏,心里依然流淌着悔意,连带着神色都温和了好多,“当年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贝蒂耷拉着眼睫,目光没有落向宫北泽,淡淡反问:“告诉你又怎样?我们当时已经分手了。”
“可我若知道你怀孕,当然不会放你一人面对。”
“我没有一人,我回家后,有很多人陪伴我,照顾我。”
宫北泽见她说话冷冷淡淡,视线都不肯抬起,心底划过一股无力。
——她好像已经走出那段过往,也不爱他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坐起身,鼓足勇气伸出手,想握住贝蒂放在桌沿的手。
可贝蒂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身体往后一靠,避开了。
“有话就说,没有的话,我走了。”
宫北泽一下子没了方才的傲气,痴痴的眼眸盯着女人,内里满是哀戚:“贝蒂,当年是我错了,我伤害了你,这几年我一直很后悔。你回国后,一点消息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了,所以我才跑到这边做生意,其实就是想找机会见你,我想当面跟你道歉。”
贝蒂扯了扯唇,似笑非笑,“你现在说这些,晚了。我都结婚了,你不是也跟那个人复合了吗?都四年多了,你们应该也结婚了吧。”
“你说蒋甜韵?”宫北泽摇摇头,“我跟她没有复合,当时……那天你看到的,其实只是假象,我找她来演戏的。”
贝蒂抬眸,这才看向他,脸色显然吃惊。
宫北泽赶紧继续解释:“真的,我跟她早就不可能了,那天就是演戏。”
贝蒂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连拆穿的欲望都没有。
什么样的演戏,会演的那么逼真?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垃圾桶上挂着的恶心东西。
还有那天她烫伤的腿。
真疼啊,疼到她连站起来都难,疼到落下永久疤痕,时时刻刻提醒她当时的痛楚。
“算了,这些都过去了,是真是假无所谓。我们之间也过去了,你也往前看吧。”
“不行,我们之间没有过去。”宫北泽认真地看着她,真切地道,“我相信在你心里,这一切也没过去。你生下孩子,不正说明你还是希望跟我有联络的吗?你舍不得打掉我的孩子,才会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生下她。”
他越说越动情,眼眸溢满心疼:“你母亲不喜欢我,肯定也不会接纳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肯定受了不少责骂,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和女儿的。”
贝蒂自嘲地笑了笑,“你想多了,不是我舍不得你的孩子,是我的信仰不允许我堕胎,所以我会生下她。
但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我也没想过要让你知道。萨拉现在有父母,有完整的家庭,她很幸福,不需要你弥补什么。
你若是还有点人性,就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不要让她接受成人世界里的复杂残酷,伤害她快乐单纯的心灵。”
贝蒂这番话,在宫北泽心里烙下深深的印痕。
他原本信誓旦旦,觉得他的孩子肯定得跟他相认,肯定要跟他回国,可现在才知,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可以不顾贝蒂的想法,但不能不顾虑女儿的感受。
对女儿来说,她本就拥有完整幸福的家了,对他这个从天而降的亲生爸爸,她必然毫无感觉,甚至会认为他的出现是外敌入侵,会破坏他们的幸福家庭。
他不能让女儿恨自己。
所以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宫北泽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心里思考着对策。
原本,他也没指望这一次见面就能让贝蒂原谅自己,带着孩子回到他身边。
所以,对贝蒂的拒绝,他也有所准备。
欲速则不达,他得慢慢疗养贝蒂心里的伤痛,才有可能赢回孩子。
两人静静地面对面坐了许久,宫北泽才重新组织好语言,主动退让了步:“好,我不去打扰她,但我能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贝蒂意外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脸色微愕,顿了顿问:“什么请求?”
“我想见见她。”
“你不是见过了?”
“那时候不知道她是我女儿,心情感受不一样。”
贝蒂心里是排斥的。
宫北泽又保证:“我只是见见,不会跟她乱说话,你可以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