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杨千语盯着他,窘得恨不得钻地缝。
他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还是自己心术不正想歪了?
“当然,你如果肯好心照顾下我的另一种‘生理’,我也是求之不得的。”他笑意渐浓,邪魅更重,盯着女人沐浴后白皙光滑到吹弹可破的肌肤,心中欲念升腾,“毕竟,我们离婚后,我一直守身如玉到现在……”
“够了!”杨千语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声打断,绕开他走到大床另一边。
“不管你了,随便你睡哪儿,反正你要是敢不老实,小心我一脚踹你下去!”
话落,也不管他怎么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埋得严严实实。
封墨言知道她是害羞了,心乱了,一脸笑意地瞧着,不再打趣。
微信上跟王城吩咐了,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房间门被敲响。
杨千语本来躲进被子只是不知怎么面对他,可她实在疲惫,转眼间便睡得不省人事。
封墨言开门拿了药膏回来,轮椅直接去到她所睡的那边。
被角被拉下一些,男人看着她恬静的容颜,低声轻唤:“千千?千千?”
不知是羞涩还未褪去,亦或是被子捂的,她白皙精致的脸蛋绯红一片,漆黑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般铺在眼窝上……
视线往下,挺翘秀气的鼻,红润如樱的唇,微敞的浴袍领口,若隐若现的春光……
他入定一般,瞧得痴了,一时忘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满脑子只盘旋着两个字——
吻她。
这是他的千千,从童年走来,浸润过整个青春,早已让他神魂颠倒的美好。
他却生生蹉跎了四五年的光阴。
如今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他又怎能克制这颗躁动迫切的心。
男人眼眸迷离,俊脸情不自禁地靠拢,薄唇微抿,又缓缓舒展,最终,轻轻印在她香软如花蕊般的唇瓣上。
心头似乎发出满足的叹息,他只克制了一瞬,整颗心便快速沦陷,吻也越来越浓。
杨千语睡得沉,当察觉到呼吸受阻时,也没有从深睡中醒来,只是皱起眉头微微转过脸去。
封墨言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醒了,连忙抬起头来,紧张地盯着她。
然而……
虚惊一场。
她没醒,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放松下来,薄唇微抿,舌尖情不自禁地拂过双唇,显然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这是他出事以来,两人间的第一个吻。
竟是像做贼一样偷偷吻到的。
思及此,封墨言无奈地笑了笑——宫北泽说得对,他这辈子都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这般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又卑躬屈膝,哪里还是他封墨言的做派?
算了,栽就栽吧,谁叫自己就是痴迷呢。
回过神来,他整了整脸色,大脑恢复清明。
见她翻了个身,正好把受伤那边的侧腰露出来,他又无声笑了笑,而后掀开她的浴袍,默默无声给她抹药,又贴上镇定舒缓的膏药。
全程规矩,手没有趁机作乱,眼睛也未趁机揩油。
不是他多君子,而是……不想折磨自己罢了。
这副残躯,还不知能不能好,若是不能好,这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只能望梅止渴了?
哎——
夜里,杨千语陷入梦魇。
梦中她坠下万丈深渊,那种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浑身猛地一震,从恐惧中惊醒。
心跳惶惶,后背发凉,她睁开眼,还没弄清自己身在何处,身体便落入一个馥郁温暖的怀抱。
“做梦而已,有我在……”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后背有手掌温柔轻拍着,前一秒还在狂跳的心脏,好像在顷刻间得到安抚。
原来是梦……
他来了,就陪在身边。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占据心胸,她转过身,寻着心底的本能,往他身边靠了靠。
没有追究他是怎么睡上来的,也没排斥他的亲密接触,混混沌沌中,她竟还问了句:“要帮你翻身吗……”
昏暗中,男人脸色微变,似惊喜,似激动,而后抱她更紧,语调沉缓温和:“不用,睡吧……”
她实在是困,毕竟超过一天一夜没能安眠,于是闭上眼眸,再次睡去。
沉浸在他馥郁浓重的气息中,心安神定,这一夜,噩梦未再造访。
————
阳光穿透雾霭,新的一天开启。
发生空难的机场上,那具支离破碎的巨大“铁皮箱”还摇摇欲坠地伫立着。
焚烧过的地方一片漆黑,犹如世界末日里的残骸画面,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悲痛,潸然泪下。
空难的死亡人数也还在攀升。
那些重症患者,纵然医生竭尽全力救治,也未能将他们从死神手中夺回。
做为亲历者,本能上是想逃离关于空难的一切消息。
可做为幸存者,杨千语又总忍不住想知道一些消息,想听到更多的伤者脱离危险,活下来。
这种矛盾交织的心情,让她整个情绪依然处在低潮中,人也没什么精神。
封墨言怕她落下心理阴影,还是叫了专业人士过来给她做心理辅导。
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结束后,她走出,男人就在门口等候。
一抬眼便落进他溢满担忧的眼眸。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他上前,抬手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攥紧。
杨千语还不适应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细手微微一转,挣脱了,低声道:“没事,就是有些累,我想休息下。”
“嗯,那你回房躺着,我跟心理医生聊聊。”
她点点头,转身回房。
封墨言看着她躺下后,才坐在轮椅上出来。
宫北泽跟王城等人都在外间等候着,见他们出来,也都露出担忧之色。
“经历了这样严重的空难,病人现在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应激障碍,主要表现噩梦、焦虑、恐惧、面色苍白、难以入睡等等。”
封墨言的脸色微沉,一颗心悬起,“这么严重?那能治好吗?”
“通过及时的心理危机干预,再配合药物控制,同时你们家人朋友多给予关心爱护,一般是能痊愈的。我先开些药,在她症状反应严重时可按剂量服用,有助于稳定她的情绪。”
“嗯……”封墨言缓缓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那她短期内还能乘坐飞机吗?”
从迪拜回国,飞机都要八九个小时。可不是在国内,辛苦下自驾也能回。
若她心理阴影较重,短期内不能乘坐飞机,那回国就是个问题。
若无孩子们,他也不急,陪她多住一阵子也无妨,就当是蜜月旅行了。
可孩子们单独在家,而他自己的原生家庭又是个不定时炸弹。
左右为难,封墨言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心理医生摇摇头,“这个……以她目前的情况,不适合飞机旅行。”
“好,知道了,谢谢医生。”
听医生这么一说,封墨言便不放心她独自在房间睡觉,吩咐了王城去跟医生取药,他又赶紧回房。
杨千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并没睡着。
听到声音,她又睁开眼眸,就见男人眉头紧锁地坐在床边,定定地盯着她。
“怎么了?我的情况很严重吗?”她微微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男人一脸愁绪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别听医生危言耸听,我觉得还好,不去回想那一幕就没事。”
封墨言也随着她浅笑,又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医生说问题不严重,过些时日就会好的,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自己,可我放心不下三胞胎。”
身为妈妈,无论走到哪里,心里最惦记最担忧的就是孩子们。
“我出来已经一周了,他们肯定想我的,现在你也来了我这边,就剩他们三个在家……”
“放心,我叮嘱过容姨跟阿全,他们会照顾好三个小家伙的。”
话虽如此,可当妈的自然是想亲自照看孩子,交给谁都没有亲眼瞧着放心。
思虑片刻,女人看向他,“要么……我们明后天启程回国吧。”
“明后天?”封墨言脸色一沉,看向她打量了会儿,“你……现在还敢上飞机?而且是八九个小时的航程。”
他一问,杨千语明显浑身一震,脸色白了,被他攥在掌心的手也抽了下。
封墨言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果然,心理医生说得没错,她现在不适合再乘坐航班。
“千千,你放心吧,有什么事阿全会跟我们说的。我妈……她现在住院着,暂时也不会去找孩子们的麻烦。”
“好吧……”听他这么说,杨千语心里又稍稍踏实了点,“这个时间,国内应该是下午吧?他们放学没,你再给他们发个视频。”
“今天周末,他们在家的,我这就发。”
封墨言见她精神了些,想着跟孩子们聊聊也能让她从心理阴影中走出些,于是赶紧取出手机给国内发视频。
御苑别墅,容姨看着视频来线,有些慌:“阿全,先生发视频来了,这……这怎么办?希希小姐脸还肿着,肯定能看出来的。”
阿全接过手机上楼,也不知该怎么办。
小宇在笔记本电脑前捣鼓着,听到视频声音,明白过来:“是不是妈妈?”
“嗯,小宇少爷,希希小姐被打的事……”
小家伙稍稍一思量,接过手机,“放心吧,我来说,不会怪你们的。”
视频接通,小宇率先出现在镜头里。
看到儿子们,杨千语脸上露出笑来。
“宝贝,想妈妈了没?”
“想。妈妈你生病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
小宙凑过来,劈头就问:“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看,我想你们想的都瘦了!”小家伙捏着自己肉嘟嘟的脸,努力证明自己瘦了。
封墨言被戏精儿子逗笑了,“我看你没人约束,吃太多明显又胖了。”
“才没有,我中午才吃了三碗饭而已。”
“小宇,怎么不见妹妹呢?”杨千语没看到女儿,疑惑问道。
小宙要说话,被小宇立刻把镜头转过来,“妈妈,妹妹还在睡觉。”
“这个时间还在睡觉?那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小宇还没回答,书房外传来容姨和希希说话的声音。
“希希小姐,听哥哥的话啊,咱们等会儿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聊视频就不去了。”容姨哄着要进来的希希,想把她抱走。
“我不,我也想妈妈,我要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希希闹腾着,不依。
她不止脸上红肿,身上也有痕迹,后背撞在茶几腿上,淤青了好大一块。
容姨抱着她,也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所以小丫头一挣脱就逃脱了,跑进书房。
“希希小姐!希希小姐……”
小宇见妹妹闯进来,连忙阻止:“妹妹,你等等——”
视频那边,杨千语听到声音,立刻问道:“是不是妹妹醒了?叫妹妹过来跟妈妈说话。”
话音未落,镜头里出现小丫头甜美可爱的脸,“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那个老巫婆太可恶了!她昨天来家里,要把哥哥们带走,幸亏我够勇敢!保护了哥哥们!”
小宇脸色一垮,见瞒不住了,叹了口气:“妹妹,你忘了哥哥怎么跟你说的?”
杨千语听着女儿的话,心里一惊,又听儿子这么问,越发确定家里出事了。
“希希,你刚才说什么?老巫婆?”
“对啊!就是爸爸的妈妈!”
封墨言的声音传来,“阿全,怎么回事?”
“希希,你的脸怎么了?”阿全还没上前来回答,杨千语看出女儿的脸明显红肿,脸色大变。
“妈妈,我来说吧。”小宇拿过手机,英俊的小眉头皱了皱,清晰地复述了昨天发生的事。
“我想着妈妈你还在生病中,就没让容姨他们告诉你和爸爸,你不要怪他们。妹妹身上有些伤,家庭医生来看过了,不严重,留了药膏……”
“妈妈!我昨天好勇敢呢!我把那个老巫婆咬伤了!她肯定不敢再来了!”希希是个缺心眼的,还在炫耀着自己的勇猛无畏,试图得到爸爸妈妈的夸奖。
杨千语光听着儿子的描述,想象着那副画面,眼泪便不受控制了。
徐红的嘴脸她早已见识过不止一次。
想着他们趁虚而入,这样虐待孩子,她心疼的都要碎了。
封墨言见她情绪起伏得厉害,想要安抚都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攥着她的手臂轻抚。
“千千,你冷静点,我马上跟他们联系……”
女人无法冷静,顾不得孩子们还在另一头看着,转身就把愤怒跟心痛发泄在他身上,“封墨言!你不是说你妈在住院,不会去找孩子们麻烦吗?!你看她把希希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