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城守大人发怒,李家的人齐齐将头一低。
蒲薇静待他平息,才继续道:“这寺中有一个坡脚僧人,每日晨昏都会到后山习武,而通往后山的侧门正好就在禅房附近,一来二去,那坡脚僧人逐渐注意到禅房内有一位女施主,经常独坐房间,静静的看着外面,神色忧伤,僧人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每日经过都会瞥上一眼,渐渐的,心中生出一丝绮念,有一日傍晚,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女施主的房间走了过去。”
蒲薇说着低眸瞥了过地上的黑衣人,只见他眸光微微躲闪,透着一丝心虚。
李夫人目光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城守已经气的手腕颤抖,但是还在极力的维持自己的平静,待蒲薇继续说下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妻子与僧人的关系早已不再普通,这世间也多了一段冤孽,不知道佛祖每日看着是何感想?但是那妻子心中的恨意并没有因此而化解,反而因为每次见到那位小公子的模样愈加严重,终于,有一天,她决定要展开报复,开始为她死去多年的孩子报仇。”
最后一句话,蒲薇语气陡然转冷,语速极快,犀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李夫人,众人惊恐的心头一跳。
门外下人齐齐看向蒲薇,被她陡变的语气震住。
蒲薇并没有看任何人,神情也不再是之前的淡然从容,语气开始变得极快,字字珠玑,仿若是死者再地狱的哭泣,神色凌厉肃穆。
“于是她开始想办法,该如何着手报仇的第一步,但是她自己身体虚弱,又是一个弱女子,杀人放火定然是干不了,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她身边那个每日习武的僧人,她去求他,在温柔软语、苦情哀求之下,那位僧人还是答应了她。她先是将小公子骗上了山,自己假装到佛堂拜佛将孩子丢在门外,随后又故意在趁乱至极,将小公子丢下,小公子找不到娘亲,便询问寺院的僧人,而那个被他询问的僧人正是之前的武僧。他告诉小公子自己知道他娘亲在哪,小公子年幼,心思单纯,便信以为真,谁曾想到了后山,一招锁喉,便是天人永阁,那孩子至死也不会想到杀了他的人正是他要寻找的娘亲,他孝顺了十几年的娘亲!”
义愤填膺,几乎咬牙急速的说完,每说一个字,众人心跳便随之加快,最后一句话,蒲薇的声音猛然一扬,手指直指李夫人。
仿若一锤定音,众人目光欲裂,冷汗直流,震惊至极的看向李夫人。
“砰!”
城守怒火攻心,轰然倒下。
“大人!”
“老爷!”
“城守大人!”
半个时辰之后,城守在蒲薇的针灸之下,舒缓气血,才缓缓醒来,但是看着李夫人依旧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颤颤巍巍的抬着手指着她,嘴里呜咽着什么。
倒是菊儿沉不住气,满脸泪痕的指责李夫人,“姐姐,老爷到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竟然做出那么歹毒的事情来,小公子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
大姨娘和二姨娘红着的眼睛也充满了愤恨。
烛光微动,李夫人终于丛椅子上起身,眼底涌动光,众人看不见,但是蒲薇却能感受得到,她面色依旧平静,淡漠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城守,转而看向蒲薇,“钦差夫人,妾身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夫人吧?为何夫人要无故陷害妾身?”
蒲薇微微怔了一下,心里也不禁佩服起她的定力,如此情景之下,还能临危不乱,从容不迫,真是好气魄,但是,哼,就算是在强大的罪犯,在证据面前也会原形毕露!
蒲薇浅浅一笑,从容淡定的道:“夫人当然没有的罪过我,只是这陷害一词夫人还是等到我将故事讲完再说吧!”
什么?故事还没讲完?
众人齐齐一怔,皆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蒲薇,难道还有什么惊天秘密吗?
倒是城守仿若明白了什么,混浊的老眼顿时瞪大,死死的看着李夫人。
云羿枫缓缓起身,走上前揽住蒲薇的肩膀,淡淡一笑,“本官既然开了头,这结尾也应由本官来结束吧!”
蒲薇望着他轻轻勾唇,不再言语。
云羿枫一手负后,一手揽着蒲薇,看着众人道:“为了掩人耳目,那武僧将小公子的死因制造成自缢的假象,并且去报官,因为他知道,官老爷要是知道儿子失踪必然不会罢休一定会派人巡查,那不如直接公布于世,让自缢成为最终死因,于是在报了官后不久,那武僧便下山去化缘了。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县衙新来一个仵作,是一名娇俏动人的女仵作,虽为女子,但是手段却多着呢,一眼便看出那死者并非自缢,而是为他杀。”
蒲薇听到那句娇俏动人的女仵作,小脸登时一黑,暗暗抬眸瞪了他一眼。
云羿枫嘴角轻勾继续道:“为了查询死因,那女仵作和衙役便亲自去了寺庙查看,远在山下的那武僧听闻此事,怕事情担忧,便深夜探访那妻子的府院,一阵耳鬓厮磨之后,武僧说出来由,那妻子也怕事情暴露,便让武僧去杀掉查询此事的官差,自然也包括那个仵作!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说话声,竟然被府中起夜的一个小厮听见了,武僧走了,第二日,那起夜的小厮便跑到那妻子那里威胁,这样说,也许有人会奇怪,一个小厮竟然去威胁一个府中的夫人,其实不然,那小厮的叔叔正是府中的大管家,也是被那夫人提拔上来的大管家,小厮本想是借着此事能让自家主子对自己多家关照一些的,只是他忘了一句话,这世上能收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什么?”大姨娘顿时惊呼,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夫人,“那,那个,府里的小厮也是,也是你杀的?”
李夫人目光有些森冷,“钦差大人编故事的造诣,果然是我等不能相提并论的!”
云羿枫眼底的笑容比之还要冷几分,他轻轻一哼,“本官不止是编故事的造诣高,这查案的本是自然也是一流的,不然本官怎么会被任命为钦差呢?”
蒲薇微微腹诽,自恋的家伙!
似乎感受到某个女人的鄙视,他揽着她的手腕微微收紧,似乎在说,爷这是凭实力说话。
“大人,那您说,后来怎么样了?”二姨娘也开始好奇了!
“这后来呀,拿妻子对那个小厮起了杀心,但是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于是就想起了自己院中有一种稀有的花卉,含有剧毒,而且那小厮就是每天给她搬花的小厮,所以她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天她心情似乎很好,上街逛了一时,便回来,而且给了那小厮一些银两,并且放他几天假,那小厮还以为他之前的话奏效了,丝毫没有疑心的就抱着银子回了县里的老家,并且在一处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
“原来,那个小厮死在酒楼也是被杀的?不是说是被酒店下毒毒死的吗?”菊儿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从下人口中听到的风声,说是府中死了两个小厮,皆是中毒死亡。
“呵呵,能够做个饱死鬼倒也来了无遗憾了,酒店若是下毒,还能让他吃完走到门口再死吗?”云羿枫淡淡反问一句,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蒲薇,笑道:“天下世事果然是让人难以预料,无巧不成书呀,凶手也没有想到那日在酒楼里除了那个小厮河凶手,还有几个人,其中那个娇俏动人的县衙女仵作!”
他说着那女仵作,还不禁伸手勾了勾蒲薇的下巴,轻佻一笑,蒲薇牙龈咬的有些痛,于是伸手对着他的腰间狠狠一拧。
云羿枫眉梢微抖,暗想着,娘子似乎很喜欢捏他腰间,要不好回去让她过过瘾?
随后,继续道:“话说,那女仵作,一眼便看出那小厮是死于一种花卉所含的剧毒,但是得知小厮的身份之后,却也没有想到是他杀,只是在将尸体班会县衙验尸之时,她发现在死者的头部有一颗细小的针孔,比手指上那花刺之孔要大很多,才明白死者在吃饭时曾被头顶的凶手用暗器袭击过,可能是因为酒酣极致,又或者因为穴位的原因,那死者并没有任何察觉,却在走酒店门口时突然毒发致死,那头顶的细小暗器也在他倒地的瞬间被弹飞了出去,后期县衙曾派人去找过,并且找到了,才证实这一切!”
“娘子以为,为夫说的可对否?”他笑眯眯的看向蒲薇。
蒲薇嘴角一抽,这男人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扯上她?
咬牙挤出一个微笑,道:“嗯嗯,相公说得对!”
某人顿时心满意足的点头一笑。
“但是,大人,这个凶手找到了吗?是不是就是那个武僧?”二姨娘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
“呵呵,这个凶手,在这里隐藏的很好,让人几乎难以发现!”云羿枫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