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越来越近,安小海透过车窗,看到康连海带着康家祥正站在路口等待着自己,他们两人身边就跟着一名保镖,这与两个多月前的风光相比,显得寒酸了太多。
会所周边同样也是萧条冷清一片,那一场大战吓坏了周边的商家,再加上当地警方似乎永无休止的调查,让附近几乎所有生意人都选择了离开。
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所旁边的宾馆和娱乐场所中暗藏的那些不能为人道的勾当,越来越多的暴露在天化日之下,当地警方索性查封了这些地方。
如今,会所就只剩下一栋建筑物了。
“陈总!”安小海刚下车,康连海就冲上来握住他的手,才说了两个字,他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康总,你这是怎么了?”康连海的反应把安小海吓了一跳。
“陈总!…呜呜呜…”
康连海努力的又憋出来两个字,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马上完全失控,安小海赶紧和康家祥一起把他扶进了会所。
“陈总,对不住了,家父最近接连受了不少打击,情绪经常会失控,请陈总多多包涵!”康家祥皱着眉头解释道。
“没关系,能理解。
康总,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吧,憋着不好,会把人憋坏的。陈迅,你去隔壁房间回避一下。”
“是,陈总。”
周迅立即站了起来,康家祥也跟着站了起来:“陈总,我也回避一下,顺便去交代一下外面的兄弟,让他们不要过来打扰,就麻烦你开解一下家父,拜托了!”
康家祥和周迅一起离开了,门刚刚被带上的那一瞬间,康连海放声大哭。
安小海一只手握着康连海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康连海的肩膀,然后开始艰难的泡茶。
自从见到安小海并握住他的手,康连海就一直没松手。
康连海哭了足足10来分钟才终于停了下来,他终于松开了安小海的手,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
“康总,香港那边的事,小玉跟我说了,听说索罗输得很惨,跟着他的人都赔了不少钱,你也赔了不少钱,但钱财是身外物,别太放在心上了。”
安小海一边安慰着,一边将凉好的茶递给了康连海,安小海这才发现,短短两个多月没见,康连海足足瘦了两大圈。
康连海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陈总,我不是在哭钱。
经历了上次的事,我算彻底明白了,你说得很对,钱财都是身外物,人一旦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再多的钱也没用…
我哭的,是伟庭啊!本来都好好的,就那么一下,人就没了…
我跟伟庭是一起在油麻地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他罩着我,他现在不在了,我心里真的好慌啊!…
陈总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都睡不着,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伟庭,想起那场爆炸…
我很自责,如果不是我一门心思,想着快一点把家祥救出来,伟庭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我真的好后悔!…”
康连海絮絮叨叨的说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痛苦。
“康总,既然你说到这里了,那我还真得问问了。
井川雄那票人究竟是什么人?特么的,老子不惜开罪安小海,出手帮了他们,还特么叫我的私人医生连夜从这边飞过去帮他的人治伤。
他们可倒好,恩将仇报!居然想把我们给一锅端了!要不是那天老段叫了我们去钓鱼,我们就全交代在那里了!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儿嘛!”
“陈总,你别问了,那些人…我们都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我问了上面,上面到现在都没给我个答复…”
“上面?什么上面?”
“这个…我说错了,是我没表达清楚,不是上面,是中间人。
我问了中间人,他们也说不知道。而且井川雄那伙人全都死了,那天我们救家祥时候,他们去攻击了深海市公安局,中埋伏了,全部都折在那里了。
好像只有井川雄的妻子,小山和子回到了日本,其他人都完蛋了。”
“靠,便宜他们了!不过夫债妻还,我迟早要去找这个小山和子算账的!
把我刚盖好的房子炸了也就算了,整了个这么大的事儿出来,搞得我的地都被武警收回了,到现在都没擦干净屁股,艹!
对了,他们的儿子叫井川次郎对不对?有次郎是不是还有个大郎?要是有大郎,找他也一样!”
“算了陈总,真的,你相信我!这些人我们都惹不起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好,还好有家祥在,真的!
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家祥陪在我身边,我估计我都挺不过去了…
陈总,我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帮我把他救了出来…
其实这件事是因我们而起,照理来说,你的损失我都应该赔偿的,可最近…唉!不说了,说起来心里真的好痛啊!…
陈总,这次还得靠你,靠你带着兄弟我翻身了……”
康连海拉着安小海絮絮叨叨的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坏了,也是真的彻底没了主见。
直到安小海管他要了这次投资观察团的名单和简介在看时,他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安小海将名单和简介快速扫了一遍,找了件衣服给康连海盖上,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这间包房。
会所里非常冷清,除了他们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安小海索性去了隔壁包房,想尽快仔细研究一下这份名单,哪知道才刚刚坐下,康家祥就突然走了进来,并且带上了房门。
安小海一直静静的看着康家祥,直到他微笑着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安小海也是直到此刻,才认认真真的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年轻人。
康家祥很瘦,皮肤有点黑,个子不高,大约1米68的样子,穿得非常正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平光黑框眼镜。
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又或者事业有成的年轻俊彦,安小海很难把他与一个吸毒、赌博、浑身坏毛病的无良富二代联系起来。
“陈总,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正式对你表示感谢,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康家祥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低沉的声线确实更具感染力。
“我收钱办事而已,该给的钱康总已经付了,我们之间已经两清,康少完全不必如此”,安小海微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救命之恩,怎能相忘!
再说了,家父跟我讲详细说过整个过程,陈总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家父与你的协议范围。
在我看来,陈总的行为可以用义薄云天来形容!
在如今这个年代,像陈总这样讲义气的人,已经很罕见了……”
康家祥说完,似乎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安小海没有说话,心思却转得飞快,康家祥这样找上自己,肯定不仅仅是来感谢救命之恩的。
“陈总,你那个纯净水的项目,究竟想怎么做的?”
“很简单,我就想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弄上市,套现离场,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安小海装作有点感慨的说道:
“你知道的,我已经在外面飘了太长的时间,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拼命的事儿都是我干的,但我分到的钱,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说真的,这种日子我已经过烦了,我也不想再给人当狗了,捞完这一笔大的,我打算退休了。
不过康少不必担心,我没想过要坑你们,相信康少看过合作条款了,我没有在里面挖坑,公司做上市,大家都有的赚。
我可以向你多透露一些内情,我请的财务公司挺厉害的,他们已经把那个小水厂几年内的账务都做出来了,福旺粮油将那个区域近几年的利润全部算在了水厂身上。
这样一来,小水厂已经接连几年再盈利了,而且盈利完全符合提交上市申请的要求了。
快了,我估计今年之内就可以递交上市申请,到时候,康少还得多多费心!”
“那是一定的,都是自己的事,我自然会尽心尽力。陈总,叫我康少太见外了,你就像家父一样,叫我家祥吧。”
“恭敬不如从命!”
安小海微微一笑,举起茶杯,两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陈总,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我比你大三岁。”
“那就是了,我的感觉没错,我觉得,你这么年轻就退休,怪可惜的,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家祥,我跟你挺投缘,交浅言深。
我出生于一个小山村,家里的人早就都死光了,我一直无依无靠的,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都说得上是个奇迹了。
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看透了,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那些人的好日子,就是靠我这样的人,用血肉去滋养着的。
无论我做得再好,他们始终不会把我视作同类,他们自始至终都把我当做一条狗,我唯一的作用,就是帮他们把猎物叼回来。
他们是绝不会允许我变成人的!
所以,我还那么拼命干什么?没有任何意义,我在想,就算是做狗,我也要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野狗,只为自己而活的野狗!
帮人卖命这种事我再也不想做了,而且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我也厌倦了。”
“陈总确实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都是些惊悚故事,呵呵。”
“看陈总做过的那些事…好像确实是如此!”康家祥笑了起来:“不过陈总,我其实,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哦?怎么说?”
“我觉得陈总之所以会意兴阑珊,只是因为跟的人不对,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组织,以陈总的才华和能力,说不定能晋升为神!”
“晋升为神?呵呵,这样的组织我还真没听说过!算了,我对信教,对修仙也没什么兴趣,我很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
安小海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呵呵,陈总,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拉你入教会,也不是想骗你去修道”,康家祥目不转睛的盯着安小海缓缓说道:
“我说的是一个组织,一个纯商业组织,一个绝对公平的组织,如果你能进入其中,就能轻易获得无穷无尽的财富,直到最后,拥有接近神的力量!”
“还有这样的组织?难道就是刚才康总跟我说,他请示的所谓上面?”
“家父有说过这些吗?”
“听着应该是,我刚才还问了他,但他否认了,改口说是中间人。”
“这样啊…唉,家父这个人啊,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过他既然已经说漏嘴了,说明他已经把陈总当自己人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
我们确实是有上线,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支持,我们父子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这个组织就是我说的,能让我们拥有接近神的力量的组织。”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拉我入伙?”
“是的!”康家祥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比家父要高,只是家父不知道而已,这是我跟组织提出来的要求,我怕家父会因此而感到不舒服。
我最近有了一次晋升的机会,但同时我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
如果完不成这个考验,我很可能就会永远失去这次晋升的机会。而且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实力,我失败的可能性很高。”
“你觉得我能帮到你么?”
“是的,如果陈总肯帮我,我成功的几率会大得多,如果陈总帮了我,我愿意与你一起分享那接近于神的力量!
如果陈总帮完我还是想退休,我也能给你一定的金钱补偿。”
“我很好奇,你想花多少钱请我帮你。”
“一亿或者两亿,美金!”
“这么多?!那你面临的考验一定非同凡响。”
“是的,非常困难。”
“能告诉我是什么考验吗?”
“弑神。”
“弑神?”
“对,我的考验是除掉一个背叛了神庭的神。”
“既然是神,那要怎么杀?”
“其实要杀他并不难,他已经被神庭剥夺了神格,力量已经大大的衰弱了,难的是怎么找到他。”
“你找我帮忙,难道是因为我能帮你把他找出来吗?”
“是这样的,我觉得陈总如果答应帮我,是有办法把他引出来的。”
“能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吗?”
“现在我还不能说,除非陈总你答应帮我,或者答应跟我合作。”
“嗯…这个我得考虑考虑,能告诉我那个背叛了神庭的神,他叫什么名字吗?”
“尼墨西斯,复仇之神,尼墨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