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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伟庭实际上也没聊什么正经事儿,他在和那个中年女人聊风水。

中年女人叫古太太,做典当行的,据说非常有钱,刚刚在太平山上买了豪宅,詹伟庭就在给她讲如何布置风水局。

安小海听了两句就没心思听下去了,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詹伟庭纯粹就是个半桶水,连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都分不清楚,给人看个锤子的风水!

詹伟庭所说的其他朋友也一直不见出现,从头到尾就他和古太太两个人在聊而已。

安小海感觉到赵刚打完电话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可能是看安小海与詹伟庭他们聊得正起劲,就没有上来打扰。

赵刚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安小海他们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他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韩莎莎带着几个人坐了过来,名义上是参与聊天,实际上却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安小海与詹伟庭之间,不着痕迹的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一群人又聊了一会儿,晚饭时间到了,大家随便分了下桌,晚宴就开始了。

菜式自然十分丰富,大部分都是昂贵的海鲜。

安小海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渔民,什么海鲜没吃过?喝了一碗鱼翅汤,吃了两块龙虾肉扣也就放下筷子。

麦晓喻倒是吃得大呼过瘾,而且完全没有管自己的形象,可有意思的是,在场一众大老板没有一个觉得她这样很失礼,反而纷纷夸赞她是真性情。

男人!

吃完饭,大家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詹伟庭抓了几个人打起了麻将。

詹伟庭本来是想请安小海与他打对家的,安小海推说自己不懂香港麻将的规则,把麦晓喻推了上去,有美女打配合,詹伟庭自然把安小海忘到了九霄云外。

韩莎莎仍然是众人的焦点,一众香港老板轮番上阵,情歌对唱,听得安小海一阵阵头皮发麻。

就这样闹了两个多小时,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而旖旎。

韩莎莎立即提出告辞,还一定要拉着安小海一起离开,可此时麦晓喻却不愿意走了,理由是手风正盛,今天她要打个通宵,大杀四方。

安小海劝了两句人家根本不听,只好苦笑着留下了一张银行卡,自己陪着韩莎莎先行离开。

当安小海把银行卡放在麦晓喻手上时,詹伟庭的眼神立即有了些异样,那是一张汇丰银行的骑士黑卡。

回家的路上,韩莎莎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安小海也没有说话,一场饭局下来,特么的比打仗还累!

韩莎莎没有让周迅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而是让他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陈总,能陪我走走吗?”

“当然可以,我也想走走呢!”安小海替韩莎莎打开了车门,两人慢慢走进了小区花园。

走了好一会儿,韩莎莎仍是一言不发,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沙沙的轻微声响,绕着小区走了差不多整整两圈,韩莎莎终于有些累了,在一个凉亭里停了下来。

凉亭的凳子是石质的,安小海怕韩莎莎凉到,把自己的外套垫在了上面。

“小玉秘书是你的恋人吗?”坐了一会儿后,韩莎莎突然开口问道。

“不是,我哪儿有这个福气!”安小海笑着摇了摇头:“小玉心里住着一个人,可她就是不肯告诉我是谁。”

“你跟她关系很不错,汇丰黑卡都可以直接给她。”

“是的,我跟她一起工作好几年了,她有分寸的,不会乱花钱。实际上,我公司的财务也是她在管着的,她真要乱来,我早就该提桶跑路了。”

“哈哈…提桶跑路,真有意思,很有画面感呢!”韩莎莎终于笑了起来:“真好!”

“什么真好?提桶跑路真好啊?”

“当然不是,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韩莎莎看向了天空,瞳孔里倒映着星星的微光:“你的公司还要人吗?要不我去给你打工吧。”

“哇,那太好了!我要有个大主持人撑门面,估计很快就能起飞,广告代言费都省了!就是压力好大,怕养不起啊。”

“我其实很好养的…”韩莎莎幽幽的说道:“你猜猜我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怎么地也得有个上万吧。”

“哈,上万,怎么可能!?”韩莎莎笑着摇了摇头:“1200,我的工资是1200。加上奖金和各种福利,每个月不会超过1500,只不过年终奖比较高,有个两三万吧。”

“这……”这话有点不好接了。

“你是在奇怪,我工资这么低,又是怎么维持现在的生活的对不对?”

“是的,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我可以接私活呀,企业典礼啦,老板们的庆典啦,还有一些商务活动啊,都会请我去主持的。

按照市场行情来算,一场2000块,差不多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吧。

有时候,我也会陪着一些老板出席私人场合,这种赚得比较多,一次大概有5000到1万吧,碰上大方的老板,还会收到一些额外的礼物。”

“这听着不错啊,比普通工作强太多了。”

“呵呵,你说的很对,听着不错而已!

实际上我的压力很大,每年都有许多新人进入电视台,她们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业务能力也不见得比我差,她们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可我却不能把机会让给她们啊,我一旦离开现在的岗位,就什么也不是了。”

“怎么可能?我觉得你很厉害,很有能力,你在聚会上的发言非常独到,我觉得你就算离开现在的岗位,照样能风生水起。”

“不可能的…”韩莎莎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我只不过听得多,看得多而已,所以能聊上几句,这些见解,其实都不是我自己的。

而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我其实很讨厌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有时间的话,我宁愿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看看书,听听音乐,又或者出去爬爬山,跑跑步,反正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就好。

只可惜,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是的,我刚才说了,我不能失去现在的岗位。

你一定不知道爬到这个岗位上究竟有多难,光有长相和业务能力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要得到领导的认可和支持,要有办法能应付得了他们的骚扰。”

“不是吧?领导会骚扰下属吗?这种事不是很忌讳的吗?”

“呵呵!”韩莎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家电视台,主持人的位置就这么几个,这几个位置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凭什么让你上呢?

要么就是因为你有经济价值,要么就是因为你有情绪价值,又或者你有强大的靠山。

我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法满足领导们的情绪价值,所以就只能尽量满足经济价值了。总之,必须要提供相应的价值就对了。”

聊到这里,安小海渐渐有些明白了:韩莎莎之所以会参加这样的聚会,很可能是为了给电视台拉广告,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保住自己的位置。

原来大家都不容易啊!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韩莎莎都是如此,就更别提普通人了。

“诶,我很好奇,你的领导,都是怎么骚扰你的?”眼看着气氛越聊越沉重了,安小海赶紧转移话题。

“他们呀,他们当然不会明着来,他们只会暗示,让你主动送上门去。”

“怎么暗示?教教我呗。”

“你想干什么?你想暗示小玉吗?”

“得了吧,我可不敢碰她!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她只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人家可是空手道黑带20段,像我这样的,她可以同时打8个!”

“哈哈哈…”韩莎莎笑得前仰后合:“怪不得,怪不得你敢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狼窝里呢,哈哈。”

“呵呵,狼窝的确是狼窝,但谁是狼,谁是小白兔还真不好说!放心吧,这些香港人玩不过小玉的,海盗都玩不过她,别说这些香港人了。

麻将打到明天早上,估计这帮香港人得游回去了。”

“哈哈哈…这样就好,我也不用为她担心了。”

“原来你一直还在为她担心。”

“是的,之前挺担心的,我能感觉出来,小玉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她是挺不错的,不过你别扯开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领导是怎么骚扰你的呢。”

“他们呀…告诉你吧,他们一般会准备三台手机:

一台工作手机,用来接打工作电话:一台私人手机,用来与亲人和朋友们联系,还有一台手机就是专门用来骚扰女生的,这台手机查不到任何身份信息。

他们一般会在晚上,打着关心你工作、生活的幌子给你打电话,然后开始不停暗示,有直接的,也有隐晦的,但说来说去,归根结底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你要是不答应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马上有什么不良后果的,他们犯不着因为这个立即跳出来针对你,女孩子们有不愿意的,也总有愿意的。

他们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抛妻弃子,丢掉官位,只不过是玩玩罢了,又何必那么认真呢?

不过,不良后果总会慢慢显现出来的,别人肯让他们睡,他总归得回报一些好处,所以我每次竞聘上岗时,就像渡劫一样。

我之所以能一直坐在那个位子上,主要是因为我手上掌握着几个大客户,他们不敢随便换掉我。

总归是家单位,总是要创收的,创收的额度也总归要影响到他们的政绩的,唉…”说到这里,韩莎莎又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客户维护起来也十分艰难,那些大老板可没有领导那么多顾忌,我感觉我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真的好累啊!”

“是啊,真的好累,我听着都累,这帮老色批厉害啊!”

“所以啊,我是认真的,你是一个很不错的老板,你的眼神虽然很锐利,但也很干净!

我能感觉到,你看着我的时候,只有欣赏,没有其它任何其他情绪,小玉有这样一个好老板依靠,真好!”

安小海微微一笑:“其实吧,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真的吗?你要肯请我,是认真的,我明天就去辞职!”

“那倒不必这么着急…这样吧,我应该很快会启动一个项目,你要是真有兴趣,欢迎你直接参与进来;

如果项目敲定,我肯定会在电视台投放很多广告,到时候还可以利用你的身份,拿到一个不错的折扣,我可以把这些折扣,折算成股份给你;

如果项目最终成功上市,你就是公司原始股东;如果项目最终失败,你还是那个着名主持人。

进可攻,退可守。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更好?”

“那当然好啦,你可不许骗我!”

“不会的,放心吧,大家互惠互利,又不是白让你占便宜。”

“那说定了,不许骗我!我们拉钩!”

韩莎莎歪着头伸出手,安小海没办法,只能跟她拉了勾。

韩莎莎的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两人又坐了一小会儿,韩莎莎拉着安小海去马路边买了烧烤吃。

吃烧烤的韩莎莎再没了晚宴上的那种矜持,让安小海感觉到就像是回到了那单纯的大学时代。

两人绕着小区吃完烧烤,韩莎莎这才告辞回家,在走进楼门洞之前,韩莎莎冲着安小海挥了好久的手,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肩上还披着安小海的外套。

呼~

看着韩莎莎消失在了楼门洞,安小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后,安小海转身向自己家里走去。

果然,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谋士以身入局,真的很难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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