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雨水的来临,十一峰的全峰比武也为之拉开。
比武已经进行了三天,今日也是最后决出所有峰主之位的时刻,能闯进最后一轮比试的无不是个中好手。
此时山谷中间的擂台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即便有微微细雨,也阻挡不了这群崇尚武力,刀尖『舔』血的匪徒,反而更将他们一年来积攒的沉闷洗刷了出来。
此起彼伏的喧嚣声还真让宁七颇为习惯,毕竟之前整日被马三娘粗狂的嗓门磨炼,如今早有了抵抗力。
擂台上不时有人吐血,激得众匪徒奋勇呐喊,要是台上突然飙飞出断手断腿,这群人更是爆发出极度的狂热,仿佛刺激出了某种快感。
宁七拿着金掌柜交给他的石中精,从山谷中间穿过,前往第二峰。
不过不时有一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不定,偶尔还带着些嘲弄。
今日是他与血狼对赌的时间,这些人自然不反对在比武后有一出好戏拿来消遣。
摇了摇头,随着自己与血狼的生死斗来临,近些天他走在路上时都会受到一些嘲笑讽刺,或者甚者想替血狼出手教训他的,不一而足。
伴随一路上的背后议论,宁七从山谷穿过,来到了第二峰的山前。
施宏义和任武两个守卫斜躺在草地上,在所有十一峰匪众都去参加全峰比武的时候,两人还必须坚守在此,让他俩看上去极为无聊和郁闷的样子。
当走到二人身前的时候他们才发觉过来,慢悠悠的起身,斜眼看着面貌普通的宁七。
“你竟然还有胆子上第二峰,话说上次我俩回来时还以为你死在了影金刚手里,连个尸体都没找到,现在还敢来此。”
施宏义凑近宁七身边,小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影金刚有一腿,不然你这种货『色』怎能反复来此,还是说影金刚喜欢你这种瘦胳膊瘦腿的口味?”
“哈哈!”旁边的任武再也忍不住嗤笑一声,戏谑说道:“宁七我倒是很好奇你能否满足的了影金刚的需求,身子骨受不受得了?”
“宁七兄,影金刚的滋味如何?”范宏义故作一副认真模样问道。
宁七闻言皱了皱眉头,明白过来,两人口无遮拦嘲讽自己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毫无忌惮拿自己开玩笑取乐。
没有回应两人,就欲从另一侧迈步跨过他们上山。
任武见此冷笑一声道:“装什么样子,上次还假惺惺装作不屑女『色』的态度,原来是上山幽会情人去了。”
范宏义补充道:“任武你恐怕是误会了吧......也许宁七兄是去当小白脸了呢。”
“哈哈,你说的极对!”
宁七在两人的笑声中顿下了脚步,一股熟悉的烦躁感又从心中泛起,让他转头看向范宏义与任武变得嚣张的嘴脸。
他眯起双眼,对于这股反复围绕自身多日的烦躁心情再次升起,不是因为两人的嘲笑而导致,最大的原因还是又提起了当日所见的那个陌生女子。
宁七道:“当日那个女子如今可还在?”
看到他忽然回头任武两人还愣了愣,听到问题后才回道:“怎么,难道影金刚还让你不满意,还惦记上了我俩的东西?”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宁七看上去面『色』淡然。
任武看他依然很随意的态度,自觉拉不下面子,脸上升起一抹恼怒,“不过是一个加入十一峰几个月的小酒工,别以为抱住了金堂主的大腿就敢与我们如此说话。”
范宏义也冷下脸来,阴沉说道:“宁七兄这是良心发现,帮人脱离苦海吗?”
“嗯,你们可以这么认为。”令两人意外的是,宁七竟然意外地承认了此事。
“你说什么?”任武脸上的恼怒因为瞠目结舌而变得扭曲起来,像是听到了某种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道;“范老哥,他没说错吧?”
范宏义颇为僵硬地点点头:“我俩耳朵都没听错,宁七兄果然是良心大起,要做那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之人。”
任武升起一丝狞笑,不屑地道:“你要做十一峰的第一个善人,这可是头等大事啊!”
“可以不要那么多废话吗,我没这么多耐心跟你们闲扯。”宁七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既然你等不急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任武显然对宁七升起了极大的兴趣,“你知道十一峰号称恶人峰,每年出外烧杀抢掠不在少数,而掳回寨子中的奴役至少有数百人,你来此也有数月了吧,可是看到有多少个奴役呢?”
看着宁七脸上令他厌恶的随意神情渐渐消失,任武得意道:“可惜近半年贪狼首领令我们收敛行动,否则你一定可以看看十一峰的习俗,哈哈!”
“你一定知道十一峰的习俗吧。”任武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话道。
宁七『摸』了『摸』鼻子,道:“这我倒是不清楚。”
“怪不得啊,你这等大善人要是知道十一峰的游戏,会不会发觉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
任武讥笑道:“你认为十一峰的人会无缘无故吃力不讨好每年掳掠几百号人上十一峰吗?当然只有一个目的了......用来排解大家的苦闷单调生活而已。”
他越说越兴奋,“将奴役当做猎物放到青麓山中,只要逃过追杀就能保住一命;或者将几十号人关在一个笼子内厮杀,只有剩下最后一人时才能出去;不过最有看头当属人兽厮杀,那绝望时发出的哀嚎,真是令人兴奋啊!”
任武砸着嘴回味道:“可惜直至目前还没有一人有这个好运气,而且这群奴役不知道的是,即便能活下来,十一峰怎么可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范宏义接着说道:“你见过十一峰上空的那些乌鹫吧。”
宁七抬头看着天空时不时一掠而过或徘徊在山头的黑点,对这些凶兽一点也不陌生。
“十一峰上的乌鹫可比一般的鸟禽大上许多,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群畜生吃得太好了。”
他道:“宁七兄可还记得当初进入到十一峰内时,经过的铁索?”
宁七点头,不知范宏义突然提起这事有什么关联。
范宏义也不卖关子,或许是想看到宁七脸上的震惊,他说道:“连接十一峰的那条铁索下面,有一个深谷,那可是附近这群乌鹫的老巢。”
“难道说......”宁七已经明白两人刚才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脸,乌鹫乃食肉『性』凶兽,而十一峰每年掳来的数百奴役却在寨子内不见踪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在那乌鹫的老巢下,堆积的是无数的尸骨!
从胸腔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宁七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十一峰这群匪徒的凶恶冷血程度。
“至于宁七兄想要知道的那个女子的踪迹,不用我俩重复也该猜得出吧。”范宏义与任武阴森森地相互一笑。
“我确实应该想到才是,落入十一峰之人手里,哪能有好结果啊!”
宁七自顾自说道,摇头四望,周围是杂『乱』的荒草,除了自己眼前的两人外,注意倾听才能隐约听到山谷中擂台那边传来的动静。
之前他没有因为女子的哀求而出手,一来是因为女子根本无法救活,其次是也担心他这一出手会不会惊动了第二峰的影金刚,连同自己也搭进去。
现在得知答案,宁七『揉』着眉头,抹去了心头那缠绕不去的烦躁感,踱步走向两人。
宁七:“我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奈何老头子曾经告诉我,世上哪儿没有弱肉强食,该出手时就出手......虽然他指的是机遇方面的东西。”
范宏义二人看着缓缓走来的宁七,不屑笑道;“怎么,难道宁七兄弟要宰了我俩帮人报仇吗?”
宁七觉得两人真懂自己心意,点头道:“我虽知道十一峰杀人冷血,在实力强大之人眼里也不会把其他人的『性』命看在眼里,但将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欺凌而死,那真让人看不过去。”
“真是讽刺,恶人聚集的十一峰竟然有一个卫道士......”
就在任武大笑声中,宁七的身影犹如一缕青烟瞬间而动,待他反应过来时,宁七早已出现在他身前,一掌拍在了他胸腹上。
“嘭”的一声任武直接摔飞出去,跌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夹杂碎肉的鲜血后软倒不起。
“你找死!”
另一旁缓过神来的范宏义勃然大怒,没想到看上去软弱普通的宁七竟敢出手,他拔出腰间的长刀一挥而上,朝宁七的脖颈斩去。
不出手则已,要出手就干脆利落向来是宁七的准则。
见范宏义持刀砍来,他脚尖一踏,不退反进,迅速贴近范宏义的身躯,后来居上地抓住他持刀的右手,用力猛然一扭。
“咔嚓”声响,范宏义惨叫一声,长刀跌落,被宁七一把抓起,自他的脖颈一斩而过。
鲜血飚『射』,范宏义此时瞪大了双眼,却看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随之湮没在黑暗中。
宁七走向刚爬起的任武,看着他一脸惊恐,指着自己喊道:“你......你怎敢动手,你隐藏这么久,一定别有目的。”
任武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你进入十一峰一定还有其他意图,首领不会放过你的!”
宁七摇摇头,话说这人已经几次猜中自己的意图了。
没有跟任武废话,长刀直接自他的肩膀划过。
顿时,一条胳膊斩落。
伴随着任武的惨叫声,宁七淡漠道:“这是你说我小白脸的惩罚。”
话音落地,长刀递进,又将他另一只手臂斩断。
“这是你背后说我坏话的惩罚。”
“这不是同样的意思吗?”强烈的痛楚让任武脸『色』苍白,身体的失血让他哀嚎道:“饶我一命,放过我......”
可惜长刀片刻不停,斩过他的脖颈,让任武的话就此中断,整个人不甘地跌倒在地。
“这是为那女子斩的一刀。”
之前没能救下那女子,现在出手也不迟,就算为她报仇了。
拭去手上沾染的血珠,看着两人彻底死去,宁七松了口气,只觉身上忽然轻松了许多,一直压在心中的沉闷感也慢慢消失不见。
“这是......”就在下一刻,宁七脸上升起奇怪的神情,似乎察觉到身体内出现了某种异常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