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出去看看。”季青凌太了解孔欣的痛苦了,一边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两个人争执起来,最为难的就是她了。
孔欣低着头并没有说话,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在忍耐什么。
季青凌侧着耳朵倾听门外的动静。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都是孔母在骂个不停,孔父也加入了战局……
孔欣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欣姐,你怎么了?”季青凌大惊失色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孔欣,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下来。
“疼……”孔欣咬着下唇,面露苦楚。
“是宫缩?”季青凌瞪大双眼,她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剧烈宫缩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一没有见红,二没有破水,作为一个初产妇,竟然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两周的时候剧烈宫缩,她一时也分不清楚是假性宫缩,还是她真的要生了。
顿时慌了手脚,朝着屋外大喊,“你们别吵了,欣姐肚子疼得很厉害,快送她去医院!”
屋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跑进屋来,身后跟着手足无措的孔父和孔母。
男人一向高傲冷漠的脸上挂着浓重的恐惧和忧心,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抱起孔欣就往屋外冲。
如果季青凌没有看清男人的脸的话,她一定会大声赞叹,这是个雷厉风行的好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是方伯南!
季青凌吃惊地看着他,甚至都忘了去照看孔欣的状况。这个毒舌又自恋的男人,总是摆出一副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臭屁样子,对任何人都颐指气使,让人没有半分好感,方仲南还调侃说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他竟然会和孔欣在一起。
或者换句话说,坚强乐观又独立的孔欣。在她眼里是个完美女人的她竟然会爱上方伯南这样的男人。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轻嗤了一声。
孔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突然破水了,更增加了几分危险性。
方伯南亲自开车。全程都抿着嘴不发一语,只是紧握着方向盘却在颤抖不止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和恐惧。
不过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的情绪,在他们眼里,方伯南就是一切事端的始作俑者。无论他做出什么姿态,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负分负分。
“欣姐。没事的,坚持一下。”季青凌让孔欣的头枕在她的腿上,破水的孕妇情况危险,只能横卧着。
孔欣笑了笑。“我没事,这种情况也挺常见的,我有思想准备。你们不要太慌张。妈,我的待产包带上了吗?”
“我。我忘了。”坐在前排孔母连声音都在发抖,“我让你爸带过来。”
“你们别紧张啊。”孔欣笑道,“还好有青凌在,我爸我妈都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待会儿就要靠你了。”
“没问题,你尽管交给我。”季青凌紧张的心情在和孔欣闲聊的过程中渐渐平复了。
孔欣的情况虽然危险,但她的身边终究还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她。
记得她当年生产的时候,傅梓君在外出差,她身边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见红之后还是她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到医院住下,甚至连生孩子的时候连个可以给她签字的人都没有,后来还是赵雅菁一脸不情愿地到医院来给她签了字,签了字后还没等她的孩子生出来,她又急匆匆地回去打麻将了。
一个人挣扎疼痛,一个人面对医生护士们怀疑嘲笑的眼神,那时候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一个不被人承认未婚先育的女人吧,没有丈夫的关爱,没有亲人的呵护,一个人默默地将一切扛起来。
相比之下,孔欣幸福得多了,至少她在生孩子的时候,方伯南能陪在她身边,她的父母因为她的安危而挂心焦虑。
“青凌,你也真是奇怪了,你明明没有生过孩子,怎么一套一套的,懂得比我还多。”孔欣忍着一阵一阵的宫缩,竟然还有闲聊的心思。
“我也准备要个孩子啊,所以提前做了些功课,不然到时候像你这样慌里慌张的怎么办?这就叫未雨绸缪。”她回过神来,信口胡扯。
“哎,你就是比我强,凡事都会理性地做个计划什么的。”孔欣笑道,“我爸妈从小就说我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想一出是一出,要不是你,我们全家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没看阿姨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季青凌配合地跟着她笑。
“妈,你放轻松一些,想想看,你的小外孙很快就要出生和你sayhi了,是不是很激动?”孔欣嬉皮笑脸地说。
“你这个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孔母虽然脸色还是十分严肃,但声音已经不再紧绷了。
季青凌瞟了一眼方伯南,刚才还在颤抖着的双手已经渐渐稳住了,孔欣的心思实在太细密了,虽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理会过他,可他的情绪全都被她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为了缓和他的情绪,她未必会这样忍着疼痛插科打诨。
一个女人只有爱极了这个男人,才会一声不吭地为他默默付出,哪怕自己受尽痛苦委屈都可以置之不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和孔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她的性格和前世的她也大相径庭,可她还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了季青凌的帮忙,孔欣很快就顺利办好了入院手续,直接进了产房,焦急守在产房门口的孔母握着季青凌的手,“青凌,谢谢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姨,别和我客气了,我和欣姐是好朋友,应该的。”劝慰了孔母几句,季青凌瞥见靠在墙角的方伯南。
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冷姿态,脸色铁青地望着产房大门。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方先生,方便聊聊吗?”
方伯南冷漠地看着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我听说方先生是欣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你是来指责我的还是来嘲笑我的?”方伯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净是不屑,“也想当一回正义的使者出来主持公道?”
“我怎么敢主持方先生的公道?”她回以冷笑,“方先生一向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绝对的真理,任何忤逆方先生的人和事都是可以不顾一切扫除的阻碍,我想这个阻碍也包括欣姐吧。”
“你给我闭嘴!”方伯南第一次在她面前动了真怒,竟然挥拳砸向身旁的墙壁,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那巨大的动静还是让季青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议论我和孔欣?”方伯南的眼中净是噬人的阴狠。
“我是没这个权利,但是你也同样没有资格在这里耍威风,你明知道欣姐的身体状况,还不顾一切地让她怀孕,让她经受这样的痛苦和风险,你知不知道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死?”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一把扯住季青凌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就算你死了,她也不会死。”
“但愿你一直有这个自信。”她丝毫不惧,冷冷地拨开他的手,“等欣姐生下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方伯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恢复了清醒,“我会娶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未必想要嫁给你。”
“你什么都不懂,我们的事儿用不着你来多费心。”方伯南冷笑道。
“我当然什么都不懂,但是现在欣姐和孔爸孔妈信任我要比信任你多。”她也回之以冷笑,“你们方家唯利是图,连方仲南的婚姻都可以拿来做交易,你当初会逼着方仲南娶一个他根本合不来但对你们有利用价值的女人,难道你自己就这么心甘情愿娶欣姐这样一个没办法给你带来任何利益,身体还很不好的女人?欣姐一向独立聪明,她不会想要置身到那样冷酷无情的环境中去,我们也同样不允许,你们家那种环境对她的身体健康有害无利。”
“你又凭什么说这种话?你和傅梓君的婚姻不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政治联姻?你当初被季金贵带着满城相亲,连自己的脸面尊严都不要了,现在倒是在我面前装起高尚,谈起爱情了?你脸红不脸红啊?”方伯南不负毒舌之名,换个脆弱点儿的女人都要被他不留情面的话说哭了。
但是季青凌的内心已经强大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了,方伯南这些话对她来说是毫发无伤,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方先生不必急着贬损我,我刚才话里的意思,我想你应该也听明白了,欣姐和孔爸孔妈的顾虑你现在也清楚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你的事了。我想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