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俩斗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只要明月不过分,梅香也只是由着她,睁一眼闭一眼,因为富贵一贯不讲道理,有个人跟他吵一吵也不是坏事,好让他明白,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让着他。
在富贵的眼里,明月根本就是胡搅蛮缠,自己偏又宠溺这个小丫头,所以才不会真的和她计较,关键这丫头也厉害,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是没有与她翻过脸,结果还不是强不过她,可能,这个基因也是随了自己吧,他一旦往这一处想,便不由自主地更加惯着她了。
富贵转头便忘了刚刚的斗嘴,饭桌上的无声也是他受不了的气氛,忍不住又问道:“那你的事情办好了,哪天走啊?”
“我昨天刚回来,你就问我哪天走?亏得没有吃你的呢,哼!”明月假装生气道。
“你看看这丫头,说的什么话,真是不知好歹,我不过是问你哪天走,要是不走,我明天上街买菜给你吃。”富贵看着梅香说这话,似乎是在向母亲控诉她的女儿。
“不知好歹?那不也是跟你学的么!什么人养的当然像什么人。”梅香没好气地说。
芙蓉笑笑,“小妹也是,话也不听人说完,阿爸也是好意嘛,你这个脾气啊,要是我们这样说话,阿爸早就把碗都要摔了,唉!阿爸到底还是惯着你一些,我们就不敢。”芙蓉故意的打圆场,尽管她知道父亲不会真的计较小妹的言语,可也吃不准他会不会发火,他的喜怒无常一点也不奇怪。
“有什么敢不敢的,他那样说话,哪里知道他的意思啊,还摔碗?呵!他摔碗,我不会掀桌子啊,搞笑。”明月一脸的不以为然,就是阿爸摔碗,她顶多不吃饭不搭理他,她自然也不会真的掀桌子,只是,她得在气势上压倒父亲,要不然,没有理的就变成自己了。
她越是这样的野蛮样,富贵却越是笑着说:“你们瞧瞧,这哪里是一个女儿跟父亲说的话,真是没得讲头啊!”富贵还一面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奈。。
“什么女儿父亲的,不要拿那种长幼尊卑的封建道德来压制别人,我这里只有讲理不讲理的区别。”
“唉,真是拿她没办法想。”富贵仍然笑着,又夹了一块鸡肉送进了嘴里。
“好啦,阿爸,不逗你了,跟你说正经的吧,我后天回去,明天再跟大姐讨论一下,以后仰仗大姐的地方多着呢,有些问题还是要和大姐好好讨论一下。”明月说道。
“你可千万别让我搞电脑啊,那我可受不了,我宁愿多做点手里的活,多跑跑腿都可以,要是让我坐那里不动,我要急死啦。”芙蓉满是为难的神情。
“没事的,我跟你一说你就明白了,电脑不让你搞,到时候你和小孙也加个好友,账的方面给他做,你只负责帮我联络和接待就行,其他的事情都留给上海那边做。”
“小孙?你公司里的啊?”芙蓉问道。
梅香一听提到小孙,便很自然地淡淡地笑着,看了一眼明月,明月皱了皱眉,好像是对阿妈使了眼色。芙蓉没有理解这两个人的眼神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深意,只是扫了她们俩一眼,等着明月的回话。
“是啊,我公司里的员工,唯一的员工,男的。这样够清楚不?”明月瞧着芙蓉,俨然就是一个老板的样子。
其实,明月不过是在努力掩饰内心的那种虚,为什么要感到心虚呢?她也没有深想,而且她讨厌这样,也就故意拒绝这样的念头产生,脸上便越发的表现得很严肃。
恐怕只有做母亲的心里有数,但是,明月既然还没有答应下来,梅香便不好对外说,免得惹她生气,倔脾气上来,说不定真的就不答应了,这一年大似一年的,可怎么好呢,没办法,根本就是个顺毛驴,而且,提到这个私人的事情上,她是软硬不吃的主,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吃了饭之后,正好一个邻居串门,拉着明月一起说话。芙蓉便找机会悄悄问母亲,中午的饭桌上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明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梅香偷偷将小孙的事告诉了芙蓉,并且嘱咐她下午要旁敲侧击地劝劝妹妹,芙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母亲和妹妹的神色不对。
“她那个脑子真要好好给她洗洗了,总是想问样便怎样,这怎么行呢,毕竟不是小姑娘了,老是这个性子,这以后可怎么好呢。”梅香有些担心。
“今天下午倒是可以劝劝,因为她说下午去看看二妹,妈,你跟二妹说说,她是有知识的人,会说话,不像我们没文化又嘴笨得很,一和她说道理,她就嫌烦,更加的听不进去了。不过,既然她能跟阿妈说出来,那说明她心里还是对人家有好感的,只不肯承认而已,你还不了解她么?这要是真的不喜欢人家,就不会让人家与她纠缠,还不早就让人家走喽。”
“你这么一说倒是对的,那么晚了,小孙给她发信息,她倒也没有嫌烦的样子,还给人家回了信息,这丫头啊,就是倔脾气,心里也是有数的。”
梅香被芙蓉的话这么一提醒,好像忽然看明白了,心里又看到了希望。
“阿妈,一会子,我不是陪她一起去二妹家么,你趁着我们走了,就给二妹先打电话知会一声,我这现在发信息也来不及,关键是信息里一两句说不明白。”
“好,好,那我一会子就打电话给二妹,是该有人说说她,要不然像她这样,一年一年岁数大了,我都替她愁死了,她自己倒跟没事人一样。”
阳光正浓,芙蓉的目光落在母亲泛着光的头发上,早就有了不少的白发了,只是,大家都是忙忙碌碌的,并没有刻意注意这些,加上母亲又并非爱矫情的,从来也没有感叹自己的年龄和外表的苍老,可能在她看来,老去一件极平常的事,又有什么好感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