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觉得自己一辈子守旧礼,可没有想到大女儿比自己还古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要劝自己委曲求全,这才惹得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还没有真的老了,倒做不了自己的主了么。因此,她才故意的板起脸对芙蓉说话,自她成年后,这还是第一次对她这样的态度。
芙蓉见母亲的脸色严肃起来,知道是说不进言了,更不想惹母亲生气,只得柔和道:“妈,你不要动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人家……唉,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听你的吧,明天我就给你买炉子去,阿弟工作忙,明天让他回去工作吧,这些小事就不用他忙活了。”
梅香轻叹了一声,“芙蓉啊,我晓得你的苦心,但是你这个老妈妈就想好好清静清静过这后半辈子,要是没有那么长寿,也就是个老年生活了,你们还跟我争什么呢?你们怎么不劝你阿爸改变他呢?我都答应你们了,婚,不离了!想想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分开单过这个事绝对不会更改的。”
“妈,我晓得了,不劝你就是了。”芙蓉还有些不甘心,却又很无奈,阿爸是什么脾气,她怎么可能去劝他,只会惹来一顿骂。
“你们在商议什么话啊?说好了就让二妹赶快回家去吧,都几点了啊!”
富贵在堂屋里故意抬高了嗓音喊,梅香也不搭理他,芙蓉因为没有劝说好母亲,也没有话要说,两个人都默默无言地回到了屋里。
“清风,送你二姐回去吧,孩子小,让她早些回家去。”梅香吩咐道。
“妈,我送二妹吧,反正……这个事也没……也就这么定了,阿爸也同意了,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我骑电瓶车也快得很,顺便从二妹家绕一点路,又不费事,阿弟就不要来回的跑了。”芙蓉有些失落。
梅香当然看在了眼里,但她故意装作不在意,笑着说:“那也好!那你两个骑车子慢一点,我们一会子洗洗也睡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我明天趁你们在家,帮我搬到后院去,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有些费事。”
芙蓉骑车带上二妹回去了,清风和明月闲话了几句,两个人还像小时候一样,相互逗着玩,梅香催着他们快洗了睡觉去;富贵有些沮丧,一开始吵嘴那天自己把话放的狠了些,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吵嘴,更不是头一回赌狠话,反正说多么难听的话,梅香也不会真的与他计较,他只图自己说得痛快又解气,哪里想到这一回,梅香竟然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与自己分开单干。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狠话是他自己先放的,可是,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那么一说,没有料到梅香气咬着不放了,真是没有办法。
他一面感到沮丧,一面又心生怨气,很有些不服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嘴巴会说话有什么用,我瞧她一个人拿什么过日子,哼,现在嘴巴硬气不要紧,半年一过,我瞧她还不乖乖回头,大不了到时候再跟她低个头呗,说书的不是常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么,等她气消了再说。
当天晚上,清风和明月都悄悄问了母亲,大姐在屋外和她说了什么话,梅香也不打算瞒着孩子们,把芙蓉想劝和的意思,还有她要自己借钱给表哥的话都说了。明月觉得大姐真的太迂腐了,大姐的婚姻够不幸福的了,她自己不肯离婚也就算了,还要让阿妈也和她一样死守着,当然,明月也不愿意阿妈真的离婚,但是,像阿爸这个脾气,阿妈要单过倒真的是好事,分居不离婚,这样也省得生气,少了多少事,至于大姐的仗义,明月还是非常佩服的。
清风听说大姐要偷偷借钱给表哥的事,他说自己作为儿子,却不能替母亲解决问题,真是不孝的很,但是,自己压力也大,确实做不到一人承担借钱的事,他打算自己也分担一部分。明月不同意,她说自己也要分担一部分,梅香让她小声点,这事要是让他们的父亲听到了,一定又要大吵一架。
明月马上给大姐发消息,很快的,芙蓉打了电话来,意思是她自己可以承担的,不要他们帮忙,可是,清风执意要帮她分担,芙蓉无奈,只好同意了,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她出大头,明月和清风出小头,梅香也同意了这么做,又嘱咐说这事就这样定了,不要再对二妹说,她的孩子虽然小,但是大的小的都要用钱,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第二天,清风又休息了一天,帮着母亲把东西归置到后院,又和明月一起给打扫干净。芙蓉从街上买了小煤炉子回来,还让人送了一百块炭,那商店的老板用一辆三轮车子全部送了来。芙蓉就是这样,母亲既然决心要单过了,她可也不能让她遭罪,还从家里带了一百斤大米送来。
富贵对梅香的搬家是不闻也不问,心里有气是难免的,更让他生气的是几个孩子,二妹没有来,昨晚也没有说什么,她向来老好人的脾气,他也不怪她,可是,清风作为儿子,竟然也不阻止他妈妈,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小丫头明月嘛,他知道她是一心向着她妈妈的,哼,不提也罢;最可气的就属芙蓉了,她是他们的大姐,不说帮着自己这个老父亲,昨晚在门外叽咕了半天,今天就给她母亲送来了小炉子,还有大米,这不是摆明了要长她的势子么!
他不想帮忙搬东西,更不想看到他们这样,气的扛着把铁锹去田里瞅瞅去,反正待在家里也生闷气,顺便去别人家串门絮叨絮叨,省得心烦意乱的。
梅香对芙蓉说,这些炭不该送来的,她哪里舍得花钱烧这个呢,原本打算的就是去山上搞些柴火枝子烧,总是不花钱的。几个孩子却都一齐让梅香不要那么省,再没钱,养自己的老母亲,也还能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