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妻子,梅香了解自己的丈夫,富贵是非常沉不住气的一个人,二女儿的事,她从头到尾在富贵面前只字未提,怕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作为母亲,她有责任和义务为女儿守住这份尊严,那件事要是到了富贵的嘴里,指不定哪一天不高兴了,见了女婿就会抱怨的形式脱口而出,本来尚未刮起就已平息的风波,她希望从此就当没有发生过,还二妹一份永久的平静生活。就是在其他三个孩子面前,她在谈心的时候也没有透一丝风,这也是二妹交待的话——跟谁都不要再提了。
梅香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女儿的饮食,在周末的时候,要么炖鸡汤,要么炖排骨,总是换着花样给她补身子。街上卖的焦河里刚捕上来的小白虾和小银鱼,不管几块钱一斤,富贵也舍得去几斤几斤的称回来,做母亲的不仅让二妹在家里吃着,临走还要她带回去一些。
梅香是因为二妹的这一胎来得不寻常,却更是十分的不容易,各种心绪难以向人说,她一心想让二妹宽心,所以,她对二妹这一胎格外的重视。
同时,她总让二妹一定要安心养胎,不要胡思乱想的,从女婿铁了心要这个孩子来看,他不会再有什么二心了,男人不过是一时图新鲜,哪里有什么真心对外面的,梅香总是这样暗示女儿这往的道理。
二妹是当事人,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不可能完全不去想这件事,就算不是多爱,那也会本能的要维护自己的主权,但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她尽量让自己做些有意义的事,填补空闲的时间,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在娘家离得近,隔三差五回一趟家,吃喝上总是亏不了自己,丈夫也非常的尽心,买了各种维生素和孕妇奶粉回来,新鲜的水果,就是往返县城那么远,也一定要买回来给老婆享用,整个孕期倒也过得平静舒坦。
在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二妹私下与母亲商量,要不要找人瞧瞧是男是女,梅香劝她不必要这样做,孩子在肚子里已经成了型,是男是女一开始就定下来了,就是瞧出来是男是女又怎么样呢?一是没有必要花那个钱,二来更是不必要管男女,男女都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啦?这是他的想法?”梅香瞪着眼睛问道。
二妹一笑:“没有,他倒是没有提过这个事,这是我自己瞎想的,不也是觉得好奇嘛。”
“有什么好奇的,都在你肚子里了,还能有什么变化不成,好好的养胎,不要胡思乱想的,精神费多了也不好。再说,我猜你这胎应该是个姑娘,邻居老奶奶都说从你的身子看,像是姑娘。”
二妹不信这话,但也就打消念头,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没有必要查男女,便再也没有提了。
本来预产期就在八月中下旬,梅香提前打了招呼,让他们带孩子中秋那天中午回去吃午饭,省得在家里忙活,晚上呢,再让他们回自己家去吃月饼。
孩子从学校放假回来过节,一家子都睡了个懒觉,想着中午吃现成的,也不用急着起床,一直睡到到八点半了,二妹将他们两个叫了起来,说时间差不多就好起来了。孩子平时学习压力也大,好不容易放假,自然不想起来,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抻着胳膊腿,很不情愿起床。
二妹又喊了他两声,这才慢腾腾地起来了,等到他刷好牙洗好脸,从厕所出来后,二妹已经将早点热好了,他睡眼惺忪地坐桌子前,似乎没什么胃口。
二妹一边嘱咐他快吃,一边自己往厕所去,刚进去不久,就听“啊”的一声,丈夫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急得连声问怎么了,一面冲向厕所。
只见二妹两只手撑在地上要起来,似乎又有些困难。
“哎哟,你怎么摔跤啦?要不要紧啊?”丈夫跑过来扶二妹起来。
二妹的额头便渗出了汗珠子,“地上有点滑,没站稳,滑了一下,不要紧的。”
“不是,你肚子没事吧?”丈夫问道。
儿子站在门口,吓得直愣愣地看着父母,好像是吓傻了,看见母亲站起来了,苍白着脸问道:“妈,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二妹喘息了一口,勉强笑了一下,“没事的,扭了一下,不要紧的。”
丈夫扶着她走回了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刚坐下,又忍不住抚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哟——”
“怎么啦,怎么啦?不行,还是去医院吧!”丈夫急了眼。
二妹这回是真的受不住了,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房间,“东西早都准备齐了,房里柜子上,拿上就行。”
“好好好,马上去。”丈夫又扭头对儿子说:“给你外婆打电话,说中午去不了了,你妈快生了。”
儿子慌得直点头,“哦哦哦,我晓得了,马上打。”
梅香接到电话就急了,午饭是顾不上了,忙着让富贵骑上三轮车子,一起往镇上的卫生院赶。
医生给二妹检查之后,说不要紧的,建议她顺产,二妹也希望能自己顺产,她可不想肚子上挨一刀。
产房外一家人等得万分焦急,梅香又让富贵先带着大外孙回去,让他在家熬上糯米粥,说他在这里也不管用,自己和女婿在这里守着就好。
二妹这回倒是挺顺利的,刚过了下午一点钟,顺利地产下一个宝贝千金,护士抱出来的时候,她丈夫听说是个女孩子,欢喜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傻笑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也有女儿喽!”
一面忙着给家里打电话报喜讯,这边梅香又让他给富贵打电话,把粥熬好拌上红糖送来,因为医生还要观察后才让回家,毕竟跌了一跤,大人还是受了一些罪。
二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听接生的医生说是女儿时,欣慰地笑着点点头,汗水都湿透了身上的衣裳,回到病房后,换了衣裳,躺下歇息了一会儿,才让母亲把孩子抱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