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些不大高兴,觉得小霞真是鬼话乱转的,自己的儿子好好的,竟然被她母女俩说得像中了邪似的,心想要不是你们母女逼得他太紧,嘴里三句话离不开一个钱字,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僵呢。
碍于面子,梅香并没有将心里的不高兴表露在脸上,却也有些冷峻地说道:“我家儿子我了解的,就是从小被惯着,脾气差了些,哪有那些鬼呀神的,那是绝不可能的。”
小霞的笑容便十分的不自然了,呵呵了两声,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儿女们着想嘛,万一要是运气差了点,碰上了这倒霉事,可不得无也当有来防嘛,这世事啊,有时还真说不清,就像那年富贵在后院挖出来的一缸清水,你还记得吧?可不是新新事么。”
“这个我自然记得,那缸现在还装着米呢,但总是有人埋下去的,却和鬼神的毫不相干,你呀,也别说这些了,云儿她年轻不懂,你可别把她给吓坏了吧。”
富贵从外面做活回来,见了小霞,满脸堆笑说道:“我当哪个来了呢,稀客啊!”
小霞的脸却略微一沉,道:“哼,稀客,就快不敢进门了。”
“怎么搞的呢?这话说得我都站不住了。”富贵拿下草帽,看着梅香问道。
“哎呀,能有什么大事呢,还不是两个小家伙的事么,行了,你先坐一会子,我那锅里的粥还没烧开呢。”梅香说话直接起身去厨房了。
梅香见到富贵那一脸像奴才的笑容,心里就憋气,当初可是她们自己上赶着追清风,现在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的一句话,就是因为儿子挣不到那么多钱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她们家用钱了,所以横竖都是错。至于富贵怎么陪她瞎扯也拦不住,自己却不想再陪着一起听,听了还要胀肚子。
堂屋里不时传来富贵的应和声,还有他责骂儿子的言语,这也在梅香的意料之中,她只当听不见。
大约二十分钟后,富贵送走了小霞。梅香从厨房出来,富贵便开始对梅香数落清风的不是,说他要是离了婚,自己可没钱再给他娶了,又把小霞说清风可能中了邪的话,添油加醋地转述了一遍,气得梅香指着他说:
“你要是个婆婆,就能逼死人啊。她鬼话乱转的编排你儿子的话,你就跟着马上给下了结论,她说的,你都瞧见啦?死的说成活的,这要是被儿子晓得了,是不是又得吵一场?亏你是个男人,耳朵根子就那么软,把自己的亲儿子说成牛鬼蛇神,长不长心啊,唉!真是遇到你们这种人,没得讲头啊。”
富贵开始还想跟梅香争几句,脖子上的青筋几乎都要鼓起来了,听到后面,想想也对,儿子确实是自己的亲儿子,真要闹起来,让清风晓得了,那小子横得很,怕是真会离婚的,再说毕竟是自己家亲骨肉,那青筋便顿时瘪了下去,憨憨地笑了笑,说:
“那我哪里晓得呢,不也是听她说的像真的一样么,反正不管怎么说,她说媳妇要去烧香,也不是坏事,哎呀,烧就让她烧去吧,不就是跑个路嘛,也没什么损失。”
“哼,自己头脑子拿稳当了,其他的,不就随便她们娘儿俩折腾去吧,烧香也好,求神也罢,我们管不了那许多,正经事不照,就是一心想要钱,天天闹离婚,现在清风真要跟她离,娘儿俩嘴巴上硬,估计心里又急了,唉!”
富贵本身不会多么复杂思想的人,一根直肠子,偶尔会耍点小心眼,被梅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消停了两天,云儿又回到婆家来,对婆婆说:“妈,我昨天去庙里了。”
梅香笑笑说:“噢,人多吧?”
“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不多的。我给他求了个签,竟然是上上签呢。”
婆婆也不好扫媳妇的兴,淡淡地笑道:“那是不错,不过呢,只要两个人好好的过,钱也挣不完嘛,小锹锅巴慢慢铲,日子总是有得过的。”
云儿也笑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妈昨天在家跟我商量了,让我以后每个星期天,安安不上学的时候,带着他到县城,找他爸爸去,说是让孩子多与他接触,看能不能收收他的心。”
梅香点了点头,心里虽然对她们娘儿俩有看法,可最终还是希望儿子的婚姻能稳固,也不希望好好的一家人拆散了,对孩子总是不好的。想到这些,她对云儿说:
“你妈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的,让他与孩子多培养一下感情也好,你没事也多跑跑去,没什么大事,不要争吵,吵得不也是让人家笑话么,两个人好好的,我们两个老的还能动,也会帮衬你们的。”
云儿听婆婆说得有道理,这话也中听,便点头笑了。
梅香让她在家里吃中饭,她又说不用了,还要上街买点东西去,梅香也就没有留她了。
本来打算是让清风带着她去县城找个工作,一个家靠哪一个人也是不行的,再说小霞那边继续收着带孩子的费用,那要她在家里做什么呢。人啊,太闲了才更容易滋生事端,大家都有事情做了,忙起来,哪里还有工夫出一些幺蛾子呢。
再说清风这孩子,有个女人在身边管着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多少有些约束吧,总比他一个人在那里的好,他每天下了班到底在做些什么,还不是他随口怎么说怎么好么,哪个也不晓得真假;就算两个人在外面挣不到钱归家,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闹腾。
本来觉得这四个儿女中,就属他最灵活机智,没想到最闹腾也就是他。总是这么大的人了,父母的话可以不听,他自己的儿子,他总是会心疼的,父子俩多伴伴,说不定也就收了性子了。当然,小霞这话出了口,也是说明她们家其实也不想要离婚,这样倒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