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是一条大鲫鱼和一块嫩豆腐,大城市到底不一样,不但可以买到鲜活的鱼,还能让小贩给杀好了,回来往水龙头下稍微冲洗一下就能入锅炖了。
小童说下楼去超市买点东西,梅香正在洗锅,小童的妈用手拨了拨鱼肚子,“啊哟,明月妈妈,这个怎么行的呀,都没先干净呢。”
梅香正低头专心做事,被她一嗓子吓得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童的妈又拨开鱼肚子给梅香瞧:“喏,你看呀,这个肚子里的黑衣子还没洗干净呀,这个东西可是致癌的,这得重洗呢。”
梅香笑了笑,说:“哦,我当是什么呢,我们在家这么多年也并没特意去掉这个,倒也还好。你们要是觉得要洗掉,那就再洗洗就是了。”
“是的呀,这个肯定不行的,我们吃东西一向都很注意的,是一定要洗干净才能吃的呀。”梅香没有再说话,直接把鱼拿到池子里重新冲洗了一遍,小童的妈又扒开鱼肚子看了看,嘀咕道:“还有一点呢。”梅香嘴角挤出一点笑,没有理会。
鱼在锅里稍微煎了以后,加入了水和豆腐,开始炖了起来。那边外孙女又哭了起来,梅香将灶火扭成小火,忙着去了房间里,原来是拉了屎粑粑,梅香抱她起来,准备换尿不湿。明月低声问道:“她又在大惊小怪什么东西啊?一惊一乍的。”
梅香一边撕开尿不湿,一边轻声说:“没什么,我没把鱼肚子的那个黑衣子洗干净。”
“这也值得大呼小叫的么,我当你把厨房给她点了呢,磨牙得齿的难讲话。”
“你这丫头说话也要注意些,她那不也是为了健康着想嘛,我们也不懂,什么致癌不致癌的,城里人,肯定是要讲究一些,多洗一遍也累不死人。”
“反正我就瞧不惯那样子,好像就她干净,别人都邋遢一样,切!”
“你喉咙小一点吧,月子里,不必要为这些小事情生气,让人家听见了也不好。”
“我不生气啊,我是嫌她烦,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事多。”
“这小丫头长得真不错,你还别说,你这奶水还真养人呢。”梅香转移了话题。
明月笑道:“那可不是么,营养都被这个小家伙吸收啦。”
“阿妈,我忽然觉得,要不我月子后跟你一起回老家吧,在这里,我一个人带孩子不行的,再说天天面对她,我也心烦。”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家,你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他们生活的,怎么老是这样想呢,小事情就装个孬呗。”
“我眼里不揉沙子,装孬我是装不下去的,即便能忍一时,时间长了,我肯定要光火的。要么就等孩子大一点,我们搬出去住。”
“这个恐怕是不可能的,小童就一个妈,你这么做也是不对的,好啦,先喂孩子奶吧,我去锅上瞧瞧。”梅香一推门,小童的妈像是要去厕所,人却站在房门口,没有来得及转身,梅香突然一拉门,对她来说可能有些意外,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又尴尬。
梅香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径直朝厨房走去。或许是今天的风有些大,厕所的门像是被风带上的,“嘭”的一声关上了。
关于这个小插曲,梅香一句也没有对明月提,后来在明月喝鱼汤的时候,问起来外面的门怎么关那么响,也不怕摔坏了。梅香只是笑着说大概是风带的吧。她的想法永远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女儿的脾气也不小,又是在月子里,能不跟她多嘴就少说一句。
一个月时间真的是一晃就过了,梅香打算给明月做40天的月子,再从上海回家去。到了第35天的中午,云儿哭着打电话给明月,明月听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也说不清楚,就把电话给了梅香。梅香让她先不要哭,以为是清风给了她委屈受,便先安慰她不要急,慢慢地说。结果,她说已经一个星期了,她都联系不上清风,打电话也不接,平常至少半个月会回来一次的,这次都快一个月了也没回来,上周末还打了电话,拌了几句嘴,后来赌气两天没联系,再后来让他打生活费回来,就没人接电话了。
梅香本来想说她为什么开始联系不上的时候不说,想想算了,说她也是白说,再哭个没完没了的更烦了,便问他有没有跟富贵说,她说还没有,梅香交待她先不要说了,她今天就回家去。
挂了电话,明月在旁边急得不行,非要问个究竟,问了原因,又埋怨云儿一点出息没有,遇事就知道哭,数落她出了事才装可怜,天天就晓得问清风要钱,现在找不到人又来向你哭,瞧着也烦人。
梅香便不许她再说了,幸好她婆婆出去打小麻将不在家,梅香嘱咐她不要在家里说这些事,免得让婆家听了笑话,反正出了月子了,她下午就得回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也急了,说:“阿妈,要不然你明天再走,这慌慌忙忙的你怎么走啊。”
梅香一面收拾衣服,一面说:“我肯定要马上回去的,你阿爸还不晓得呢,他那脾气要是晓得了,那又火烧屁股了,还得吵翻天,你在家也要好好的啊,给我省点心,把孩子跟你自己搞好就照了。”
明月见阿妈决心要走,便放下孩子,说:“那我打电话让小童回来送你到车站,不然,你哪里认识啊。”
“没事啊,你打电话让小车子来这边附近接我就是了,路不是长在嘴上嘛,问问人就是了,何必打电话给小童,搞得不又要问长问短的嘛,我瞧他妈也不是个省事的人,就不要说这件事了,小童回来,就说家里忙,临时有事,我先回去了。”
“那行,这样吧,妈,我送你下楼,在门口打个车,然后直接到西郊公园那里,这样你就认得了。”梅香也来不及细想,此时也不去考虑省钱的事了,点头应了一声就跟着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