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蓉好像非常喜欢橘子的味道,抓住半瓣的橘子咬着嘬得“吧儿吧儿”的响,吃得满嘴和下巴都是橘子水,梅香从腰里拿出手帕子,给孩子擦了嘴巴。
小嫂子过来问:“梅香,三家都要准备午饭,问你要在谁家吃哩?这都多久没有回娘家了。”
梅香笑道:“自己娘家,快都不要这么客气了,随便哪家吃不是一样的啊。”
小嫂子又说道:“这趟回家来,多住几天再回去,不要每次都急吼吼的往家赶,你家里又不是有多少亩地等你回去安排呢。这样吧,昨天早上我在集上买了一斤多的五花肉回来,你小哥还没吃完,我又见不得荤腥的,不如今天中饭就先在我家,她们两家啊,再轮着去吃。”
梅香母亲呵呵呵笑道:“这样倒也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反正,都是一家人,在哪家吃都是一样的,孩子又不会吃,你们也别为她一个人搞许多的菜。”
小嫂子点头笑着,说她先回去搞饭了。
梅香母亲又问道:“打听卖小羊子这个事,中午我来问问你大哥和小哥,你大哥做生产队长,小哥读书多又爱结交朋友,他们在四周人缘广,到时候让他们替你打听去,这个事就交给他们吧。”
梅香听她母亲这样说,心里倒也放心不少。别看富贵的嘴巴平时呱嗒呱嗒的,呱嗒空话倒是一个顶两个,真要让他出去办个正经事,见人又说不出几句话来,如果哥哥们能打听实在了,当然是最好的了。
中午在小哥家吃了中饭,下午跟几个嫂子又闲话了家长里短。到了晚间,她母亲便把几个哥哥叫到一起,说了梅香打听买小羊子的事情。几个哥哥都很惊讶,大哥话不多,却也对梅香不住地夸赞;小哥性格开朗,也爱说话,笑眯了眼睛,说:“从小只觉着小妹比大妹机灵许多,倒没想到这样的有眼光,这个想法真好,这次回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梅香被哥哥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倒也没有你们说得那么玄乎,我能有什么眼光,不过是在外面半年多,总是比在家里见得多一些,心里盘算着把自家的日子过过好,也就是这样吧。”
娘儿几个许久也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谈天了,当晚借着梅香回娘家,一直闲话到深夜,孩子早就睡着了,被抱去房间里被窝里。
哥哥们也都说时间不早了,虽然现在白天也不忙,总还是要早起的。大家各自回去洗漱休息,梅香母女俩一向没有那么多话,这回倒是多了孩子的话题,分外地比从前有得聊,坐在床上又闲谈了一会儿才睡下。
到了第二天,小芙蓉已经不再认生了,孩子总是天真无邪,极快地便能融入到新的环境中;她被舅舅家的几个表哥表姐们,带到村子里玩耍,到了中午才带回来,兜里的糖块、饼干都装不下,手里还拿着几块饼干,都是村里的邻居给的。
小孩子有吃有喝,又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又有得玩,哪有不高兴的。
外婆看着她,心里欢喜不了的,夸奖说:“这孩子不随她爸,倒是很像你,不论长相还是脾气,我瞧她很不错的,一点也不娇气,这刚玩熟悉了,你又明天要回去,急着回去干么呢,家里现在能有多少事指着你去做啊。”
梅香给孩子擦洗小手,放下来擦布,转过身来,对她母亲说:“是没有多少事等着我回去做,可家里牲口什么的都还要顾着点,今年手里有两个钱,过年的年货总也要比往年多准备一点吧,总是要一年好过一年才行。”
“这话是没错,日子应当是一年要胜过一年,不与人家比,就和自家比,但是,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工夫,好歹这一年才回娘家一趟,带着孩子走路多累啊,你大半年不在家,家里牲口也没有就饿着了。”她母亲带着一点气。
梅香知道她母亲不是生她的气,是气富贵家人的不懂事,便摇头笑道:“嗬!是没有饿着,都快吃光喽。”
“怎么呢?”
“唉,也没什么,娘儿俩不会过呗,又还天天想五个吃六个的,天上不能掉吃的,馋了,就把家里养的吃了吧。”
她母亲很无奈地摇头叹息,“不怪你要跟他们吵,也实在不像话,这么着吧,你后天吃了早饭回去,明天先别走了,说不定你哥哥们打听好了,明天等一天,要是有了眉目,就让你二哥赶着羊跟你一起回去,也能帮你抱孩子。”
梅香只知道买羊羔,二十岁的年纪,生活经验到底太少,她又开始犯愁,说:“这个也是个问题,你让哥哥赶羊去我家,三十里的路,怎么赶?羊要是乱跑不得丢了么。再有,我身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多少钱,只怕这里直接买了,也没办法现在付钱呢。”
梅香母亲摆摆手,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虽没有养过羊,但我听过只要把领头的羊看住,其余的都不会走散,所以,我跟你哥哥交待了,到时候看看,要是有合适的,直接的把老母羊买上,这样明年还能再配一窝出来。至于你说的钱,哥哥们先垫上,二哥跟着你赶羊回去,你再给他钱不就行了么。”
梅香听了觉得如此说最好的了,想想这些盘算很快就能实现,心里还真的一阵激动。
到了第二天,中午大嫂家做了许多的菜,妹子一年才回来这一趟,大哥清早上便去镇上买了鱼,称了肉回来,还特地买了两只猪蹄炖汤。
梅香是不挑食的人,不管好赖总是都能吃一些的,这回大嫂在家炖了一上午的猪蹄汤,别说吃了,在锅间开了锅盖,堂屋里都能闻到香味。
大嫂热情得不行,非要在吃饭前给梅香盛一碗猪蹄汤,梅香说还是饭后喝吧,大嫂不依,非央着梅香喝了,梅香拗不过大嫂的客气,接过了碗,端起来准备喝一勺汤尝尝味道,结果刚吃了一口,突然心里一阵反胃,忙跑去大门口呕了,也只是干呕了两口酸水,并没有吐出什么来,大嫂不知怎么了,忙着跑去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