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先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村子后面有几家还点着灯,大门敞开着。他又转到村后去,瞄了一眼,小霞家的大门关着,房里的灯火有些闪烁,他想,她家的窗户应该是开着的,于是,他走向小霞家门前,又蹑手蹑脚地,像个贼,猫在窗户底下,竖着耳朵听,小霞正在哄孩子睡觉。
“唉,可算是睡着了,我得去趟茅厕。”这是小霞的声音。
柱子说:“那你把手电筒带上吧,外面黑着呢。”
富贵听见这话,知道小霞要开门去茅厕,便又缓缓地挪向她家屋后去。
“吱嘎”一声,大门开了,小霞推开手电筒的开关,又带上了大门,屋角那里拐弯时,她忽然照见了一个人影,刚想叫出来,下一秒看见了熟悉的身形,忙自己捂住嘴,接着快走了两步,赶忙推灭了手电筒,沙着嗓子怪他道:“你干么呢?吓死我了!”
富贵伸手拉她过去,小霞要挣脱又不便强行拉扯,说道:“屋里呢!你要死啊!”
“我问你,柱子有没有跟你再吵架?”
“吵什么啊!他敢惹我?怎么了?你还不放心我么!”
“不是的,我怕他哪天神经犯了,跑去我家乱说话。”
“哦,你是为这个来的啊!我还当你关心我,你真是出息!”
小霞气鼓鼓地扭过身子去,说:“你回去吧,我还要去茅厕。”
富贵在黑暗里虽然看不清小霞的脸上的表情,二十的月亮升得太晚,黄黄的像半块鸭蛋黄一样,在东边升高了几丈,可是这地上还是非常的暗,月亮被挡在了东边的那棵树后。他知道小霞生自己的气,便又拉紧了她,在耳边说道:“我可想着你呢,也是不放心,这不才过来瞧瞧你嘛。”
小霞一甩胳膊,挣脱了富贵,恨恨地道:“我可听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与那小寡妇也是不清不楚的,你们男人啊,跟个老狗一样。”
富贵在黑暗里讪讪地干笑了一声,又压低声音说:“瞧你说的!你快不要听外面胡说八道的,那些人什么话不敢乱编排呢,没有的事。”
小霞又推亮了手电筒,直接进了茅厕,富贵跟着她走到茅厕帘子外面等着,小霞催促他:“快走,快走吧,别给我惹事了啊,真也好假也好,找你的小寡妇去,从今就当没来过。”
富贵也不好站在黑地里与她说话,他更知道这事情恐怕一时也哄不好的,便又在村子里胡乱转圈子。
路过小寡妇家门前时,他看窗户一片漆黑,估摸着她已经上床睡觉了,又慢慢地对着窗户往里看,里面拉了帘子,他故意轻声地在窗户底下咳嗽了一声,里面没有动静,富贵又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音。
富贵觉得今晚真是一肚子晦气,梅香明天回娘家,非得在今晚找什么不痛快啊,真是烦人。他站直了身子,刚抬脚挪了半步,窗户里面也咳了一声,还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气声。
富贵顿时来了精神,大着胆子问道:“还没睡啊?”
“谁啊?”里面发出娇滴滴的慵懒的声音。
“开门啊,是我嘛。”富贵很有自信地回答。
屋里又没了声音,富贵有些不耐烦,“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富贵似乎听到了起床穿鞋的声音,接着,大门发出极轻的一声响,富贵像泥鳅似的,一个闪身便进了屋里,还没等小寡妇掩上门,便猴急着搂上来要亲嘴,那女人轻轻推了他一把,嗔怪道:“死鬼,你急什么呢,这门也不让人关好,嘻嘻。”
富贵耐着性子等她插上了门闩,一把又抱住了那女人,女人由着他抱着亲了两口,又推开他胡子拉碴的嘴巴,撒娇道:“哎呀,着急什么啊!胡子都扎疼我啦,人家晚饭都没吃饱,饿着才没睡着呢,见了面,也不问我好不好,就知道……嘻嘻,你可真坏。”
此时的富贵哪里还能经得起女人的挑逗,这时她就是要他的头,他也会糊里糊涂地应下。搂住女人的身子就往房里拽,女人刚刚起来时,并没有点灯,黑灯瞎火里,富贵差点带着女人一起绊倒了,“唉,你看你也不点个灯,我都摸不到床在哪里。”
女人虽然差点被富贵带倒了,却非常镇静地说道:“跟着我就是啦,只是,你这回不会又空着手来的吧?我可不依你啦。”
富贵猴急得不耐烦了,一边剥着女人身上的睡衣,一边不住口地哀求道:“放心,我还能亏了你么,哎呀,快别磨蹭了啊,我的心肝哎……”
女人一阵嘻嘻嘻的笑声,笑得发了一阵颤抖的声音……
富贵稍作休息了一会儿,起身下床穿衣服,女人一把拉住他胳膊,说道:
“你不是又诓骗我吧?”
富贵有些尴尬的样子,当然女人也瞧不见他的脸,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含糊着说:
“哎呀,你看你这人也太急了些,我指定不能骗你啊,这不是急着来找你,忘记带钱了,改明个给你拿来啊。”
女人有些生气了,“哼!男人可真不是东西,我这回不信你,只怕你提了裤子就不认,算我白认得你了。”说完坐了起来,也不急着穿衣服,催着富贵道:“你快走吧,我起来栓门,免得叫人瞧见又嚼舌根子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富贵也不敢驳她的话,怕惹毛了女人,她再嚷嚷起来就麻烦了,鞋也没来得及拉上脚后跟,便匆忙地往外走,还不忘记轻声嘱咐道:“那我走啦?你也早点睡觉吧,改天再来找你啊。”
“巴不得你别再来了,骗人的不要脸东西。”女人立刻关上了两扇门。
富贵在门外四下里望了几眼,昏黄的半月已经升起来了,他蹲下来提好了布鞋的脚后跟,抬起头朝东边看了看,月亮的四周有一圈辉晕,看样子明天还会刮一场大风的样子。富贵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去,刚走到院子外面,大黄在院子里对着外面吠了两声,被富贵给恫吓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