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
烟尘散尽后的回烈望着面前男子手中的长柄陌刀皱了皱眉头,横起自己手中的九环刀,严阵以待。
李彦业紧握刀柄,满是杀意的眼神不断打量的眼前的回烈,这位雪龙军上将军眯眼说道,“你就是回烈吧,慕容灼灼麾首席下大将?”
回烈的大奉官话不算标准,但并不算差,只见他怒目圆睁,怒吼道,“本将军就是回烈,如何?要替宁延试试我手中的大刀吗?”
“哈哈哈。”李彦业大笑道,手中大刀猛然立起,“那我就要看看到底是谁的刀更厉害些!”
说罢,李彦业猛然迈出三步。
第一步,地面震颤!大刀横起!
第二步,势若猛虎!力若崇山!
第三步,真气迸发!刀斩长风!
三步跨出后,一刀狠劈而下,破空声尖利刺耳,古朴厚重的陌刀划过苍穹,直冲回烈脑门而去,回烈冷哼一声,双手握住九环刀柄,直接迎了上去。
一声巨响传来,回烈竟是被这一刀震退百步,李彦业收刀而起,眼神冷峻的看向远处的回烈,而后力度不减,再度杀出。
陌刀挥出,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回烈起身,松了松身上的筋骨,此时的他也知道这李彦业不是等闲之辈,这一仗是血战,你死我活的血战!
远处的回烈挺着九环刀就冲向了李彦业,陌刀对大刀,战场中央尘土飞扬,真气四散。
放眼望去,除了左丘原的战场外皆是满目黄沙荒凉,李彦业握刀霸天,一步杀出,这一刀气机磅礴,如同大江奔涌,又如同夏日暴雨,这一刀的威力足以让回烈感到恐惧。
回烈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啊!”
手中九环刀上真气喷涌,力度同样不弱,只是比起李彦业汹涌澎湃的磅礴真气,他的真气就显得有些羸弱不堪。
李彦业这一刀来之不易,面对回烈这种战场宿将,他能在一开始出奇制胜,但要是双方缠斗的话,笨重的陌刀根本不占优势,为此李彦业不惜将全身真气凝与这一刀之上,一刀定胜负。
“轰!”一声冲天巨响从左丘原谷口传来,两刀相撞,庞大真气涟漪席卷数里地,李彦业被震退数十步,胸膛滚烫火热,喉咙口一甜,一口逆血直接喷了出来。
而战场中央的回烈单膝跪地,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他那引以为傲的九环刀已经断成了两截。
回烈激怒反笑,看着李彦业,“李彦业是吧,果然有两下子,但是你要是觉得这样就能赢我,那就太天真了!”
风驰电掣间,回烈猛然抓起地面断裂的九环刀冲向李彦业,此时的回烈就像困兽之斗中的野兽一样,还想着殊死一搏。
李彦业眉心紧锁,双手提刀劈砍而去,被斩断一半的九环刀威力自是不如之前,两人双刀接触瞬间,巨力袭来,回烈双手吃力,面前的陌刀刀锋凌厉,上面的殷红血渍看的人不寒而栗。
李彦业双目阴冷,古朴的陌刀一刀一刀的砍在回烈的断刀上,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真气摩擦的涟漪一层接着一层,还想着做困兽之斗的回烈被逼的连连后退。
两人是谁都不服谁,回烈从地上一个飞身,抓起大刀就往前冲去,大刀飞舞,真气混杂着身后飞扬的黄沙化身一道龙卷,朝着李彦业冲去。
李彦业真气涌动,双眼充血的他怒吼一声,暴躁的真气直接将其身上的铠甲震得粉碎,古铜色的皮肤下是只有战场武夫才会有的雄壮肌肉,在周身真气的滋养下,这身肌肉就如同铜墙铁壁一样挡在回烈的真气龙卷之前。
“轰隆!”平地起惊雷,李彦业体内真气爆发,四周飞沙全部冲天而起,头顶电闪雷鸣,一道道雷电落在他四周,你回烈可有飞沙做龙卷,我李彦业也能用飞沙做坚墙。
一时间,战场上飞沙走石,电闪雷鸣。
眼看回烈真气龙卷就要冲到面前,李彦业转身劈出一刀,这一刀携带真气狂冲而下,在半空凝聚为一堵坚墙。
“轰隆!”爆鸣声响起,回烈的垂死挣扎并未让他转危为安,整个人直接被真气掀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回烈嘴角淌血,因为怒吼而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狰狞。
“轰!”李彦业大刀自半空落下,砸的回烈节节后退,回烈断刀撑地,嘴角鲜血直流。
李彦业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回烈,你输定了!”
回烈没有理会李彦业,而是平静的起身,拿着断刀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左丘原,看着里面正在和定州军奋力厮杀的狼骑将士,从他断刀开始,这场战争他们就输了,他们被宁延算死了。
“李彦业,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和你们中原人一样,尊敬英雄,你是英雄,而我回烈也想做个英雄,所以能不能不让我受辱而死!”回头的回烈红着眼睛看着李彦业。
回烈的中原官话并不标准,再听到他的这番话后,李彦业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尊重,战场博弈,英雄相惜是在所难免。
李彦业收起手中陌刀,看着回烈,语气凝重的说道,“你自戮吧!”
回烈笑着看向李彦业,伸手撕下身上的铠甲,用里面被血汗浸湿的内衫将手中断刀上的血污和沙土擦拭干净,而后将九环刀放在了自己脖颈处,“大将军,来世再见!”
话音落地,一道血沫自半空溅出,落在沙土上。
左丘原伏击战,最大的收获并非是打的十万北蛮狼骑落荒而逃,更重要的是杀死了回烈。
李彦业来到回烈尸首面前,拱了拱手,“将回烈尸首送回去吧。”
“是。”
。。。
在左丘原这边打起来的同时,远在鱼化城的慕容隼也集结重兵来到了鱼化城外。
只不过此时的慕容隼还不知道他所仰仗的十万狼骑已经折损在了左丘原。
站在鱼化城城墙上的陈令枢一身青衫,旷野的风吹在鱼化城城头,吹的陈令枢衣衫猎猎作响,在他身边站着的则是从宁延在项州开始就一直跟着宁延征战四方的舒鸿,舒钧两兄弟。
鱼化城的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北蛮军,除了慕容隼的血衣军外还有北蛮狼骑,还记得两个月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围攻雨花城,斩首了王谪元这个叛徒;两个月后,攻守异形,进攻鱼化城的变成了慕容隼。
舒钧一只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望着下面的慕容隼,沉声道,“军师,这可是七万北蛮军,其中还有两万血衣军,这场仗不好打啊。”
“不好打也得打!”陈令枢的神情严肃,语气凝重,“就这个时间点来看,李将军和云将军就在左丘原拦截慕容灼灼的援军,公子他们应该也开始对悬壶城动手了,要是我们守不住鱼化城,那公子做的这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在公子走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一仗的关键不在悬壶城,也不在左丘原,而是在我们鱼化城!”
舒鸿同样神情凝重,似乎是知道了接下来必将是一场死战,“军师,您的意思还是慕容灼灼吧,只要慕容灼灼一天不停止南下项州,那我们的任务就一天没有结束,只有正面挡住了慕容隼的反扑,我们才能让慕容灼灼知道我们定州军的厉害,迫使他们回援。”
陈令枢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去,“所以,鱼化城无论如何也不能丢!”
舒鸿在旁拱手立誓,“军师放心,这一战我神虎军只要有一个人活着,那北蛮军就别想有一个人进城。”
“我们地蟒军也死战不退!”舒钧沉声道。
陈令枢回头冲着两人颔首,“我陈令枢也决不后退半步!”
人心齐,泰山移!
在舒鸿舒钧两兄弟的指挥下,鱼化城头人头攒动,各种各样的守城器械被搬上城头,舒鸿站在城头一边指挥将士一边喊道,“兄弟们,手底下都快点,这群蛮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攻城了;我再说一边啊,都记住了,打起来的时候,不要一味的想要杀人,只要这些蛮子打不进鱼化城,咱们就是胜利。”
正在加固城头的神虎军老卒一只脚撑在城垛上,旁边的小卒还在卖力的搬着石头,年轻小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看了眼下面的北蛮军,刚参军没多久的年轻小卒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看这些北蛮子也不怎么样嘛!都被咱们打到家门口了。”
旁边的老卒听到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后背的头盔上,“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这些蛮子要是真有那么不堪,咱们早就打到他们王庭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和他们耗。”
年轻小卒重新戴好头盔,撅着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定州军有公子坐镇,还怕这些蛮子不成。”
老兵摇头笑道,“一看你小子就是新来的,不过你说的也不算错,公子来了定州后,这些北蛮子是消停了不少。”
“老方,听大舒将军说鱼化城外是北蛮锡林勒格的节度使,就相当于是州牧,要是咱们神虎军能打败这个什么节度使,是不是就是头功一件啊!”年轻的后生乐呵呵的说道。
老方白了一眼这个不知道战场残酷的年轻人,继续一巴掌敲在他的头盔上,“刚刚大舒将军的话没听到啊,不要想着杀人,守城就是守城,只要你能活下来,就是立功了!”
年轻后生听后似是有些失望,一屁股坐在地上感慨道,“好想痛痛快快的杀一次北蛮子啊。”
老卒起身,戴上自己的头盔,无奈笑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城池下的慕容隼站在军队最前面,眺望着远处的鱼化城,马蹄声响起,斥候翻身下马,拱手道,“启禀将军,鱼化城四周没有发现定州军!”
“下去吧!”慕容隼挥了挥手,皱眉说道,“这宁延真就甘心不要鱼化城了?”
身后副将快步赶来,神色凝重的说道,“将军,慕容枭将军迟迟联系不上,悬壶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就连回烈将军说一日一报的信鸽也没有来,您看咱们的攻城是不是往后推推,择日再议?”
慕容隼严声说道,“大军奔袭至此,岂能说退就退?现在的悬壶城外身陷定州军层层围困之中,联系不上也能理解,多派些人去查看悬壶城的情况,只要确定悬壶城还未被宁延拿下就行。”
“那回烈将军那边。。”副将还是有些担心。
慕容隼说不担心是不可能,但是转念一想,你回烈手中可是有十万大军的,这宁延整个定州军的军队加起来撑死也就十万人,更何况现在宁延正被自己纠缠在鱼化城和悬壶城,要是这样你回烈都赶不过来,那多少有些对不起回烈这个名字了;想到这里的慕容隼长舒一口气,“无妨,先拿下鱼化城再说。”
看到慕容隼心意已决,副将也不好再劝,当即拱手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城中央的陈令枢突然听到一阵粗犷的号角声,急忙从房间跑出来的他一抬头便看到一群大雁排成整齐的人字形朝着身后飞去。
紧接着便看到城头上的神虎军将士急匆匆的跑出来喊道,“北蛮攻城了,北蛮攻城了!”
“终于动手了!”陈令枢双拳紧握,眼神中满是担忧。
此时的城头上战鼓轰鸣,弓弩不断,城下硝烟弥漫,嘶喊震天。
这些北蛮子一个接一个不要命的朝着鱼化城冲去,城头上的将士拼命用箭矢阻拦,舒鸿亲自坐镇城头,看着下面冲上来的北蛮子,一把抢过身边将士的弩箭,“让老子来!”
张弓搭箭,瞄准放箭,一阵箭矢破空声响起。
那个城下张牙舞爪的北蛮军将士被一箭洞穿了脖颈,鲜血喷涌,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
将弓箭还给手下,舒鸿厉声喊道,“这才是放箭!”
“是!”手下将士大喊道。
弯弓劲弩,鱼化城烽烟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