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泉城位于朔州中部,不仅仅是朔州州府所在地,更是大奉九流之一农家的所在地。
进入城墙厚重曳泉城内,徐天亮并未去朔州府衙,而是去往丹棱殿,丹棱殿以农家创派祖师——丹棱大礼司为名,这座位于曳泉城中心的丹棱殿毫无疑问是整个大奉农家弟子心中的圣地,其地位就相当于武当于道门,前城山于儒家。
徐天亮遥遥看到了丹棱殿前殿广场,看着旁边的姑娘,叮嘱道,“清泉,待会到了丹棱殿,若是发生什么口角,你可千万不要动手,咱们毕竟是有求于人家,可不能因为一时痛快而误了军粮大事。”
蒙眼的李清泉稍稍点头,看到李清泉爽快答应,徐天亮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对于李清泉来说,农家二字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生之痛,如果待会真让他碰到了那个人。。。算了,希望别碰到吧!
来到丹棱殿前,门口的青衣弟子快步前来,冲着两人拱手道,“两位,前方乃我农家丹棱大殿,两位若是前往,还需下马而行,若有不便,实在抱歉。”
徐天亮稍稍点头,“入乡随俗嘛,应该的。”
两人下马而行,往丹棱殿走去,农家圣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派,青石铺路的广场四周格外空旷,走了许久都没有碰到一个农家弟子,九流之中相比于其他门派,农家确实稍显羸弱,农家立派宗旨就是农桑为上,农业关乎国本,一国不可无农。
农家核心便是重农,可是自古以来天下谁最苦,百姓最苦,这也就导致了农家弟子几乎都是世代农桑,身体力行,若非朔州牧出身农家,平日里对农家多有照顾,只怕农家连眼前这个丹棱殿都建不起来。
两人走在青石台阶上,身后的农家弟子牵马随后,马蹄声音脆响。
片刻后,丹棱殿内走出一个肤色黝黑,穿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额头上大汗淋漓,看到有人来访,毫不在意形象的在衣服上抹了抹双手,而后走上前去迎接,“我乃农家大贤者吕思行,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定州徐天亮携妻子李清泉见过大贤者。”被农家大贤者迎接,徐天亮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徐公子,徐夫人,里面请吧。”吕思行笑着请两人进入丹棱殿。
看到徐天亮不自在的样子,吕思行笑着说道,“徐公子,别太见怪,在你们来之前就有人告诉我这几天丹棱殿有贵客来访,我这都等了好几天了,若是你们再不来,我可就白等这么久了。”
“啊?”徐天亮摸着脑袋尴尬说道,“这。。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拜访啊?”
吕思行哈哈一笑,轻轻抚须道,“我不仅知道你们要来,还知道你们这次是为粮食而来的。”
旁边的李清泉神情肃穆,步子越来越谨慎,吕思行有接着说道,“两位放心,来者都是客,我们宁家没有欺负客人的习惯,至于徐公子您想知道为什么,待会见到大礼司您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徐天亮更疑惑了,一路上他的行踪都是绝对保密的,知道自己来朔州借粮的也只有李清泉,总不能是李清泉泄露了自己行踪吧?
越想越困惑的徐天亮加快了脚步,跟在吕思行身后,朝着正殿走去。
丹棱殿正殿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字:所重民食。
就单单这四个字就让徐天亮有种亲切感,比起儒道那种虚无缥缈的学说杂论,农家的民食二字更容易引起他的思想共鸣。
走过石碑,进入正殿,正殿内端坐三人,左边的是一个满脸胡茬身背铁剑,两鬓斑白的男子,男子年纪不大,身穿粗布麻衣,面色枯黄,因为身形消瘦,给人一种格外精神的感觉。
右边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白袍在身的老者,老者盘膝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双手捏成莲花放在膝盖上,说句仙风道骨毫不为过。
而坐在最中央的则是一个剑眉星目,身形壮硕的男子,虽然穿着一袭长衫,但仍难掩那股精壮劲,男子鼻下留有一抹短须,正襟危坐与殿前,而能坐在丹棱殿最中央的位置,此人是何身份已经是一目了然。
果然,当吕思行将徐天亮夫妇带到正殿后,拱手道,“大礼司,徐公子夫妇已带到。”
“辛苦了,坐下吧。”最中央的男子声如洪钟,在硕大的丹棱殿内回响。
吕思行颔首退下,在紧靠左边男子的椅子上缓缓坐下。
徐天亮也是直接拱手行礼,“定州徐天亮携妻子李清泉见过大礼司。”
农家大礼司师修远还未开口,左边的大贤者便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徐天亮夫妇二人,再准确点,他看的并不是徐天亮而是李清泉,吕思行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男子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深呼吸一口气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徐公子不必多礼,三日前,我接到定州宁州牧的信,信上说会有贵客来丹棱殿见我,想必徐公子和徐夫人就是宁州牧所提到的那个贵客吧!”师修远轻声一笑。
“果然是公子。”已经事先才想到可能会是宁延的徐天亮无奈摇了摇头,旁边的李清泉紧皱的眉头也是稍稍松下,若是宁延这都不知道徐天亮来朔州,那飞鸿也太不合格了。
“民间都在传言定州牧宁延是个残暴不仁,滥杀无辜,目无王法之人,然而这种传言在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不仅是我这个大礼司,整个农家都没人信。”师修远并未直接说起粮食一事,而是说起了宁延,“徐公子可知道为何?”
“所重民食,农家之重在乎民生,若是定州牧真像民间传言一般不堪,那定州早就乱了套了,而定州一旦生乱,百姓必会四处躲逃,但是朔州却并未出现定州而来的难民,流民;这几年北方天旱,连旱灾之年都是如此,还不足以说明情况吗?大礼司,在下所言可否正确?”徐天亮一番分析也是头头是道。
师修远右边的白须老者慢慢睁眼,略微点头,而师修远则是鼓掌大笑,“看来宁州牧在信上所言不假啊,此番贵客是个足以影响定,朔二州,甚至西北的绝世大才。”
“大礼司谬赞了。”大才不大才的他徐天亮可担当不起。
“言归正传,宁州牧信上说了,此行是为了粮食,只是我农家到底不是官府,真要借粮,还需府衙点头才行。”师修远沉声说道,“只是北方天旱,我们朔州粮食也受了些影响,府衙借与不借,借多借少,很抱歉,我们不得而知。”
徐天亮平静的笑道,“其实来农家见到大礼司,就是希望大礼司能在府衙上多说几句话,王州牧那边,我想军粮一事关乎江山社稷,他应该不会过多纠结,而能否借粮成功的关键就是这个府衙。”
“看来徐公子这一趟来之前还是做足了准备啊。”师修远柔声一笑,“这个徐公子放心,我这里心中自有打算。”
这时,旁边身背铁剑的男子不等徐天亮开口感谢,突然开口打断将要躬身行礼的徐天亮,“徐公子,军粮一事你已不必担心,可是让我们农家卖你这么大一个人情,徐公子你是不是得有点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啊。”
这话刚出口,李清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听出男子话里有些异味的徐天亮不免尴尬,“不瞒大礼司,在下一介书生,不通武道,这拳脚功夫怕是不行啊。”
师修远没有说话,男子接着说道,“既然是书生,那咱们就笔下见真章,如何?”
“这。。”徐天亮显得万般为难。
“徐公子,这位是我们农家祢融大贤者,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你今天若是不拿出些本事出来,就算是我也做不了他的主啊。”师修远无奈一笑。
不就是要探探他徐天亮的底吗?还装的这么无辜,徐天亮深呼吸一口气,这人家大礼司都开口了,看来今天是免不了要露几手了。
徐天亮拱手行礼,“那就请大贤者赐教了。”
一旁的李清泉突然拉起徐天亮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徐天亮也是倍感惊讶,难为情的说道,“清泉,大礼司和大贤者都在呢,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谁知道李清泉就是不松手,李清泉平日里绝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在这个关键节骨眼生事,想到这里的徐天亮先是冲着前面的师修远等人拱手致歉,“实在抱歉,让各位见笑了。”
随后转身看向李清泉,轻声说道,“清泉,出什么事了?”
李清泉缄口不言,徐天亮还以为是李清泉觉得自己是被大贤者为难了,想让自己走呢,“清泉,没事的,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说完这话后的李清泉还是没有松开手,这让徐天亮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祢融却是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