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警官,你误会了,我这套房子是去年六月才买的,我以前住在郊区的平房里,因为周围很多外来人员,家里的东西失窃过几次,加上我和老婆都在汪大哥的公司上班,经常没有回家,所以就买了一条比特犬来训导,让它帮忙看家。”
“那条比特犬现在在哪里?”吴江想:如果项高的比特犬和咬伤汪一水的比特犬差不多的话,那么项高的嫌疑就会陡然增大。
“去年我把郊区的房子卖掉了,同时也把比特犬卖掉了,因为我舍不得它,但是它已经失去价值,只能忍痛割爱,而且我了解过,华榕小区不许豢养比特犬,否则,我是不会把它卖掉的。我现在还会想它。”他的思绪似乎飞到很遥远的地方。
“你养了它多少年?卖了多少钱?”
“我豢养了它五年了,因为它已经被我驯服,非常听话,叫它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加上它是血统纯正的美国比特犬,所以价格比较高,我卖了5万元,当然,5万元只有我这套房子1%的价钱。”
“你把它卖给了谁?”
“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把它卖给北京路的宠物交易市场的老板,他的店铺名叫扬名宠物店,老板名叫朱立,我还留有他的手机号码,你们要吗?”
“好吧,你把朱立的手机号码发到我手机上……请问本月8日上午9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吴江觉得他的身高和体重都和黄蜂谷里提取到的嫌疑人相符,所以必须问。
“吴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作杀人犯调查吗?”他有脸色由晴转阴。
“你怎么知道汪一水是被人谋杀的?我们没有对外透露过案情。”吴江觉得他的嫌疑更大了。因为很少人知道汪一水是被谋杀的。
“是我嫂子伍薇告诉我的,这几天我和我老婆天天跑到她家去安慰她,并且准备帮她办汪大哥的葬礼。”
“对不起,所有和汪一水有关系的人都是嫌疑人,你也不例外,如果你想洗脱嫌疑,就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吴江心平气和地说,他是1号重案组中最沉得住气的人。
“如果我拒绝回答呢?”他余怒未消,态度蛮横。
“我们有很多办法对付你这种人,比如可以定你妨碍公务罪,把你的名字拉入黑名单,你和你的家庭成员以后要经商、上学、贷款等等,都会受到限制,难道你想和政府对抗吗?”小克看他那样,狠狠地怼他。
“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年轻时在街上混的脾气还没完全改掉……那天是周六,我陪我儿子去省体育馆游泳了,记得是早上8点就出门,一直游到11点才去体育馆旁边的凤凰酒家吃午饭。”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不应该犯的错误,语气瞬间缓和下来。
“谢谢你的配合。”吴江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小克叫项高在笔录上按压手印之后,跟着走出来。
他俩去北京路找朱立,朱立是一个年轻人,他承认项高把比特犬以5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他,接着他打开电脑,查询比特犬的交易记录,结果发现他于2020年9月9日把比特犬以8万元的价钱卖给了一个客户,他名叫孙煌。
朱立把比特犬的照片发到吴江的手机上,让吴江看。吴江没办法从中看出比特犬的身高和体重,便问:“朱先生,你是否记得那条比特犬的身高和体重吗?”
“这肯定记得,那条比特犬又高又壮,而且非常灵敏。它的身高大约70厘米,体重110斤。”
“你怎么记得这么牢?”
“这是职业习惯,项先生把它带来时,我就用皮尺给它量身高,用电子秤称体重,这么高大结实的比特犬很少见,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我在上学时是班级的记忆王,半小时就能把《岳阳楼记》背得滚瓜烂熟。”
“后来你考上了清华大学吗?”小克调侃他。
“没有,我偏科,数理化很差,语史英成绩名列前茅,后来我考上了省文学院,但是,我没有去找工作,而是找了这家宠物店,专营贵重宠物,这可比上班强多了。”他似乎很得意。
吴江笑了笑,拍一拍小克的肩膀,示意他走。因为项高的比特犬身高和体重都与咬汪一水的不符,所以,他俩没有去查孙煌,而是去了省体育馆查监控录像,结果录像证明项高没有说谎。
江一明和周挺去查金蕊的社会背景。她住在龙头山半山腰的吴村,属于江北区管辖,离市中心35公里,并不算远,但是,只有一条5米宽的盘山公路。吴村是个大村,人口3000多,共650户人家,但是一半以上的村民搬到市区去住了。
他们找到吴村的村主任祝霖了解情况。祝霖今年已经65岁了,当了25年的村主任,现在是村主任和村支书一起当,名叫“一肩挑”。这让他的权力更大,没有人来制衡他。这种做法有利有弊。
祝霖长得高高瘦瘦的,脸上的皱纹很深,饱经风霜的样子,皮肤黑得像非洲人,可能是因为长期在户外劳作的结果。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一条暗红色短裤,一双人字拖鞋,根本没有村主任的样子,更像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他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接待他俩,听说他们要来了解金蕊的情况,他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金蕊是个苦命的孩子,过早地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哦,难道她父母离婚了?”江一明问。
“唉,说来话长。”他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她6岁那年,她父母开皮卡车坠入了百米悬崖,双双去世,后来,她由爷爷和奶奶抚养她长大,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在班级前三名,一直保持到初三那年,也就是去年夏天,在中考时,竟然考了全班倒数第一名。”
“她为什么会如此失常?是不是受到伤害?”冮一明疑惑不解。
“去年正月,她爷爷肚子疼了很久,才去医院看病,结果医生说他得了肝硬化,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最多只能活一年多。从此,她爷爷就失去劳动力,没办法再养家糊口,她爷爷已经68岁,说自己活得差不多了,死了没关系,但是,他唯一的愿望就是金蕊考上大学。”
“她爷爷没钱治病吗?”周挺插话,他的同情心被激发了。
“他家庭比较困难,我们也帮他想办法筹资,从村民中筹到了元,在滴水筹中帮他筹到元,再加上他参加了新农合,大病可以报销70%,可以给他动手术,但是他不愿意把钱拿去治病,而是存起来,要给金蕊读大学,金蕊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她故意考倒数第一,这样就上不了高中,然后把她爷爷送去住院,等他出院之后,她就跑市里去打工了。”
“金蕊可怜又可爱……这么好的孩子,不上学真的太可惜了,也许将来她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呢。”江一明感叹起来,“现在她爷爷动了手术没有?”
“在我们的劝说之下,他在去年10月去省肿瘤医院做了手术,手术比较成功,医生说如果继续服药,最少可以再活5年以上。但是,治疗肿瘤的药品很贵,他断断续续地服用,现在身体比较正常,只是不能劳动。”
“她以前在哪里读初中?”
“在市里读28中学。”
“你认识汪一水吗?”
“汪一水?我不认识,但是知道这个人,他好像是什么航运公司的老总?听说是亿万富翁?”
“差不多。不知道金蕊是否认识汪一水?”
“金蕊是个天真懵懂的农村女孩,怎么可能认识那么优秀的企业家?听说汪一水死了,是不是和金蕊有关?我可以用人格担保,金蕊绝对不会干坏事。”他非常诚恳地看着江一明,期盼江一明相信他。
“祝主任,你不要太敏感了,金蕊应该不会犯法,我们这是例行走访。金蕊住在哪里?请带我们去她家看看吧。”
“好。”祝霖站起来,把烧水的电源关掉,用手拉一拉起皱的T恤,走出办公室,向村北走去,两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金蕊家里。
这是一栋土坯房,房子前有个小院子,有个奶奶在院子里浇菜,一个大爷坐在门前看着她浇菜,非常安详的样子。祝霖和江一明说他俩就是金蕊的奶奶和爷爷。
江一明上前和大爷握手,拿一把凳子坐在他面前,详细地询问金蕊的情况,问了两个小时,他俩才向大爷告别,临别时,周挺和江一明把身上的现金都递给大爷,一共5300元,大爷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他俩的手不放,一定要请他们留下来吃饭。江一明说有急事要办,他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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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队,你询问金蕊的爷爷时,有没有发现疑点?”在回队路上,周挺问江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