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婵不想遵从。
她想要的,是打破陈规,开创属于她的新规则。
脖子上的手存在感强的惊人,热度顺着颈上薄薄的皮肤烫到人的心里,令婵鼓了鼓脸,“陛下,你要掐死我吗?”
“朕怎么舍得?”乾化帝指尖顺着令婵脖子上的大动脉滑动,血液咕咕流动着,是活着的证明。
他捏捏那根可爱的血管,许诺道:“你别怕,乖一点呆在宫里。”
“朕会解决那些胆敢攻击你的人。”
“只不过,你要耐心想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乾化帝道:“如果你还想要继续在广场上走,获得更多权利,你需要更多的簇拥。”
他温和的,耐心的一点点教令婵如何掌控权力,“管理一个国家可不像管理凉州那么简单。”
“你在凉州时,自己手里的人足够撑起整个凉州的运转,但一个国家需要的读书明理的官员数量庞大,你罪士人,而重农民,难道要农民为你治国吗?”
“我想要的?”在他幽深的眼神中,令婵甜甜一笑,“我想要的就是废除私娼呀,等那些该死的东西都完蛋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乾化帝低低一笑,嗓音微哑,“好孩子,回去吧。”
“我不回去!”令婵张开双臂啪的一下抱上了乾化帝劲瘦的腰肢,“明珠宫里面都没有人陪我玩,你也不来看我!我在里面闲的发霉,无聊的快要死掉了!”
“出去一趟,我还当你有点长进,”乾化帝失笑道:“怎么还是一副孩子样。”
“我本来就还是孩子呢,陛下刚刚还说我是个好孩子。”令婵缠在乾化帝身上撒泼,“不要赶我走么陛下,我好想你啊。”
“这里递上来的折子,来来往往的人,每一个都是来骂你的,你真的受得了?”
乾化帝挑眉,看令婵丧眉搭眼的撅起了嘴,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红唇,妥协道:“允许别人去看你,你想叫谁去就叫谁去,行不行?”
“我要陛下来!”
“我要是天天去,你不出三天就要腻了,”乾化帝轻拍令婵的头顶,“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令婵裹着披风离开了紫宸殿,脸上少女柔软甜腻的笑容淡去,她问:“话都传出去了吗?”
明珠宫被皇帝围得如同铁桶一般,闲杂人等根本不能进出,但他们不敢拦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她只好自己爬墙去找乾化帝,搅乱这浑水,让自己的指示能够浑水摸鱼的出去。
跟在她后面的观琴悄声道:“传出去了,小姐。”
她压低了声音汇报道:“各地的神庙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孙将军起事。”
在春天温柔的夜风里,令婵挑起一抹笑,比冬日的暴雪更凌厉,春天的风吹不暖她一身霜冻般的寒意。
……
孙刻觉得自己这前半生像个笑话。
他的家乡不在成励县,他不是这里的人。
成励县不欢迎他这种外姓人,可他无处可去。
明明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毁了他的家,把他们绑过来,强行按压画字,逼良为奴,可又要高高在上的唾弃他低贱。
凭什么?
他种地是一把好手,可自己却天天饿着肚子,那些产出的粮食,都被管家老爷拉进了仓库里,堆的发霉了也不会施舍给他一口。
粮仓的老鼠个个肚大脑肥,毛皮光滑,地里的草棚却每年冬天都有人饿死。
活着的人日日夜夜煎熬着时光,每个人都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祖父死了,祖母死了,爹爹死了,娘亲死了……
妹妹也死了。
曾经热热闹闹的大家庭,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
他再也不用担心牵连谁了。
他要给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他开始挑唆和自己一样悲惨的奴隶们。
这真的太容易了,一个人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亲情,甚至连生命都危在旦夕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理智。
他们要血洗卢家。
但是很奇怪,在他们躲起来密谋时,忽然有贵人跑到了农田中,要观看农桑。
大冬天的,地里冻的邦硬,杂草都不长,贵人果然脑子有病。
愚蠢的同伙差点暴露,少爷带着的客人却不留痕迹的替他圆了过去,然后要走了差点露馅的那个奴隶,他愚蠢的同伙。
当天晚上,愚蠢的同伙就回来了。
带回一个惊天大消息。
神女娘娘看中了他,觉得他有做大将军的潜质。
从这里开始,他的人生忽然脱轨,狂奔向了另一个极端。
神女娘娘的大将军,可不是天上的天将吗?
孙刻很讨厌那个做他和神女娘娘交流的传信人的傅闻章,这种贵族出身的人都是一样虚伪可耻,他很担心神女娘娘是被恶毒狡诈的坏人骗了!
那个恶毒贵族还很怀疑他对娘娘的忠心,觉得他肯定是装的,这种虚伪的家伙都是以己度人的!
他孙刻才搞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
神女娘娘没见过他,他却见过神女娘娘千万次,从路边神庙的供奉中,从贫苦人家的口口相传中,从少爷老爷厌恶鄙夷的表情中……
神女娘娘是好人!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孙刻是她的大将军,为神女娘娘开疆扩土,镇压宵小!
所以,孙刻在接到神女娘娘的指令,要他一路声势浩大的造反,最终目标打进京城时,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执行了神女娘娘的要求,成为大雍朝历史上造反造的最招摇的反臣。
……
从令婵嘴里听见她的要求时,傅闻章好悬没直接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其实心中早有推测,可是他没想到令婵要搞这么大!
能接受妹妹权欲熏心,不代表能接受妹妹要造反!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傅闻章舔了舔嘴唇,劝道:“妹妹,大雍朝国盛兵强,我们手里只有一个孙刻和我,很难成功的!而且当今天子并非庸碌无能之人,他心机深沉,权术高妙,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反,岂不是自寻死路?”
“二哥怎么看?”令婵转眸望向傅闻词。
傅闻词头上戴着六合帽,身上穿着风度翩翩的大袖袍子,端的是一身凌霜赛雪的文士风骨,嘴上却说:“妹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真真是毫无原则。
傅闻章瞪了他一眼。
婵妹和皇帝,我愿称之为双狼互演。
大家可以观察一下皇帝什么时候自称朕,又什么时候自称我(●°u°●)」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