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是水军都督,占领建业自己就已经尽力了,自己不可能拿着水军攻入江东腹地,不管是黄月英法正还是主公刘璋都知道,江东这个地方,是一个弹簧。
当初黄月英在江陵击败周瑜,那时候江东军同样无比虚弱,三万陆军覆没,水军被苏飞的诈降计摧毁大半,如果常理来看,江东很好拿下。
可是黄月英当时就给刘璋写过信,江东是一个弹簧,你不压他,他就不会反抗,一旦压下去,压的多重,反抗就有多重。
这是当初刘璋接受鲁肃议和的最大原因。
因为这里是世族的天下,藏富于民,如果卫温攻进去,世族的号召力是很大的,绝不会因为步军都在荆州,水军被牵制,就毫无抵抗之力。
可以说这次偷袭建业,要是提前让孙权张纮发现,就算周瑜吕蒙不回师,建业也能阻止兵力抵御。
也就是说要想进攻江东,哪怕江东虚弱无比,也要调集大军,否则就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不可否认,现在是川军攻下江东的最好时机,但这不是他一个水军大都督能做主的,就算他现在将在外不受君命地攻击到腹地,卫温也知道攻不下来,江东没那么好拿下。
卫温驻扎江东,要等待刘璋的命令。
而一旦刘璋下令全面进攻江东,江东的最大阻力就是疯狂的世族,而有一个办法可以稍稍削弱江东人的反抗心理,那就是拥立孙绍为江东之主。
不但如此,卫温还会扬言当年望江楼是孙权和江东世族策划的,让他们身败名裂,卫温并不知道望江楼真相,这不过是栽赃嫁祸的正常反应。
这就是卫温对乔无霜客气的理由,卫温不能肯定主公和黄月英是不是打算进攻江东,但他作为大将,现在必须做两手准备。
…………许昌,江东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刘璋整合数千精骑准备追击曹艹,魏延赶来禀报:“主公,那些困在许昌的世族家主都来过了,说他们愿意接受四科举仕,土地令,还愿意捐钱捐粮,兴办作坊商户。”
魏延禀报着,表情却很郁闷,好像他巴不得世族不接受新政一般,其实魏延真是这个心理,刘璋要出征,黄月英要南下,魏延成了许昌最高长官。
世族家主来见他时,魏延那是极尽所能地拿腔拿调,傲慢不可一世,试图激怒世族,可是这些软蛋竟然一个都不敢吭声,一个世族家主说话被魏延抓到错漏,故意曲解成是要造反,让他从胯下钻过去。
他丫的,真钻过去了,听说这家伙还是汉明帝丞相的六世孙,族中几人是当今朝廷大员,平时在许昌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这么能屈能伸,魏延不能发作,心里郁闷。
刘璋听了魏延的话沉下眉头,这些世族都喜欢玩阴奉阳违,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刘璋本意并不想无缘无故杀人,看到世族就屠杀一空。
这不止是一种理由的问题,如果杀世族需要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刘璋从最开始的江州屠杀,就不是要灭了世族。
世族的存在,在大汉很长一段历史都有积极意义,他们倡导忠义,讲究礼仪,人才辈出,而且先烈还未大汉做了很大贡献。
只是到了东汉末年,土地兼并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官场几乎完全垄断,而且因为家族绑架家族子弟只顾家族利益,进而让家族绑架了国家,已经不得不遏制。
内心来说,刘璋只是想让世族和平过渡,如果他们能打心里遵循四科举仕和土地令,刘璋是很高兴的。
可是依照世族的本姓,刘璋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江州的世族阴奉阳违把自己当猴耍,汉中杨家派人刺杀,襄阳世族直接造反,最后荆益二州所有世族造反。
每次都是因为世族先叛乱,刘璋才开始的屠杀,就像成都的那些世族,他们没动,刘璋也没动过,后来黄家,金家,曲家,吴家等大家族和平过渡,刘璋不会有任何刁难。
这次许昌被堵在城内的世族可谓太多了,比当初襄阳的世族还多得多,而且规模更大,许多都是朝廷大员。
刘璋并不想动这些人,但是心里绝不可能放心这些人,而且刘璋也清楚这些世族还是在耍老把戏,阴奉阳违,明里歌功颂德,暗地肯定想着怎么整死自己。
“魏延,对世族监控,外紧内松,但有不轨者,可先斩后奏。”
“是。”
既然要耍,就让这些人去耍吧,希望能一直耍下去才好。
刘璋率领骑兵追击曹艹,但是他远远落在了川军其他骑兵部队后面,等刘璋率军驰出一百里时,前锋骑兵突然来报。
“禀报主公,曹军于颍水背水列阵,赵云马超等将军已经被挡住。”
“背水列阵?学韩信决一死战?”刘璋突然觉得不对,问士兵道:“据我所知,徐晃的军队还在豫州之外,曹军全是没有战意的败兵,他们哪来的军队迎战?”
按道理说,从许昌逃出去的兵马,本来就不多,而且战意全无,这样的兵肯定是一边倒的屠杀的,怎么可能背水列阵?
当年韩信背水列阵,手下士兵可不是这种士气状态。
“他们很少人有军服,基本都是世族子弟和家丁,足有数万。”
“什么?”刘璋眉头紧皱,简直完全不可置信,一群家丁?挡住了西凉铁骑?赵云马超是饭桶吗?
“这些家丁战意很高,死战不退……”
士兵还没说完,刘璋已经带军向颍川方向杀去,他倒要看看是哪来的家丁,竟然逆天到能挡住西凉铁骑。
颖水,两军对峙,一方是马超三万西凉骑,赵云两万玉门骑,王双三万东青衣狼骑,一共八万精锐骑兵。
颖水岸边大约五万军队,说是背水列阵,其实根本没什么阵型,甚至绝大部分士兵都没有军服,兵器倒配备齐了,不过五花八门,刀枪剑戟什么都有。
两翼还各有大约五千骑兵,不过一看就不是真正的骑兵,不但骑术看起来不精湛,排布的冲锋阵七零八落,甚至许多马根本不是战马。
这支部队一看就是一支杂牌部队,只要是懂兵的看见了,肯定觉得这支部队连西凉骑一个回合的冲击都经受不住。
可是,颍川岸边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已经表示不但这里已经被这支杂牌部队守了一天,而且战况异常激烈。
赵云马超王双并列,身后是庞德马岱陇西十八骑等川军健将,这时赵云与马超看这支部队也凝重了。
西凉骑速度很快,本来就要追上曹艹了,可是这支部队横在颖水挡住了西凉骑去路,曹艹已经退过颖水一天了。
“子龙,如果我们再攻不破这支杂牌部队,就追不上曹艹,不但无法向主公交代,我们也会名声扫地。”马超沉声说道,他和赵云的长枪还在滴血,而枪杆上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
赵云冷冷看着面前这支家丁部队,捏紧了长枪,他已经杀了对方几十个看起来像将领的人,当然是不是将领从衣服上难分辨,可是这些士兵根本就不退。
赵云也看出来了,这支部队没有阵型,就靠士兵乱打,也不需要什么将领,不过这样反而棘手。
就算那些骑着运输马的骑兵,冲锋起来也是一往无前,不到鸣金绝不后退。
赵云奇怪这支部队的战力,可是缓缓捏紧的长枪,已经让赵云下定决心,这一次冲锋一定要拿下这支部队。
赵云已经看到了这支部队的指挥在部队最后面的一个小土包上,只要杀了那人,就大功告成,就算不顾一切,也要冲上去。
自从马云禄死后,不知为何,赵云已经没有以前那种耐心,他不想和任何敌人纠缠,那会让他异常烦躁。
小土包上,两名文士神情自若地看着强大的川军骑兵,正是司马懿和弟弟司马孚。
司马懿提前退出许昌后,当然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本来他就是在赌川军攻破许昌,那样他的无厘头言论又被言中,司马懿相信有了这两次教训,哪怕自己没有加入曹军,地位也非同一般了。
无厘头的言论都能言中,简直比鬼才还鬼。
司马懿对川军攻破许昌早有准备,出了许昌后,司马懿立刻与司马徽庞德公诸葛慈甄老爷子以及其他世族大家一起准备后事,司马懿知道许昌破后,曹艹不可能逃向一马平川的洛阳,只可能逃向兖州。
那颖水就是必过之路,只要堵住这里,就可以救曹艹一命,进一步为自己今后的仕途铺路。
世族的力量是庞大的,何况早有准备,中原世族全部发动,几乎家家户户的家丁都贡献出来,由家族中的青年子弟统率。
世族中本来藏有兵器,不管什么样式,五花八门的全部装备了这支家丁部队。
当然,这不是这支家丁部队厉害的原因,在贡献出家丁后,司马家,甄家,诸葛家,崔家,庞家,李家等数十个中原大家族联合发表声明。
凡事在颖水一战获得战功活下来的家丁或百姓,可以拿到不菲的赏赐,还可破格向曹艹举荐为官为将,且是世族联名举荐。
这对那些一直处于寒门,生活贫苦的家丁百姓,绝对是极大的诱惑,他们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想过当官,从军也只是当炮灰的料。
只要这一战,自己就可以出人头地,这是多么强大的诱惑?
可是司马懿知道自己面临的什么对手,光靠鼓励,这些家丁绝不可能挡住川军精骑的。
几十个家族已经申明,凡是在颖水一战力战不退的,重赏,但是敢有退怯的,不止是自己死,而且家人将全部杀光,族人中的男人为奴,女人充入营记,贬为世代的贱民。
在讲究孝道的汉代,不但是世族子弟不敢背叛家族,寒门同样把家人和家族看的很重,世族的这个威胁可谓一击万斤重锤压在脑袋上,让他们喘不过气。
而且这些家丁毫不怀疑世族能够办到,因为世族平时要害一个寒门,甚至一族的寒门,实在轻而易举,在世族制定规则把持权利的时代,他们的命形同草芥,官府根本不会管,更何况这回是帮着曹艹作战,更没人管。
有重赏诱惑,有亲人的压力,而且在颖水背水列阵,自己就先得死,因为根本没退路。
撤退,自己死,家人也死,还不如拼了。
于是,司马懿效仿韩信背水列阵成功了。
西凉骑冲击力固然强大,可是只要这些家丁顶住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西凉骑只能撤退,哪怕西凉骑冲锋几十次,杀敌无数,可是家丁部队依然没有退怯,鲜血已经染遍河滩。
“二哥,我看这方法不错啊,以后再带出家丁,都不用训练了,直接用他们亲人威胁,没有不卖命的,这样打下去,川军能耗得起才怪。”弟弟司马孚笑着说道。
司马懿微笑着摇头:“那是不可能的,这次是迫不得已才发的这个声明,你以为那些贱民就真的任人鱼肉吗?
这次的声明让他们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对就被我们带来了,可是实际上已经让很多家庭寒心,如果下次继续这样,民心丧尽,恐怕那些贱民要造反,我们不用打就败了。”
司马孚收起了笑容,点点头。
“还有。”司马懿看着远方歇马预备冲锋的川军,继续说道:“川军骑兵的战力实在太强,马超赵云皆万人敌,哪怕这些家丁揭死抵抗,也不是他们对手。
我想我们已经把赵云马超这两个盖世猛将惹怒了,下一次冲锋,他们会竭尽全力,到时候能不能挡住,实在有些把握不住啊。”
“如果挡不住会如何?”
“不但曹艹不一定能逃进陈留,你我都难以全身而退了。”司马懿说道,司马孚顿时凝重起来,司马懿却笑道:“幸亏我还给川军准备了一份大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