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用兵于关中,统帅川军将横扫中原河北的曹军打的丢盔卸甲,还是为了百姓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那种情怀。
无论是循循善诱苦口婆心教导儿子刘循成为一名乱世君王,还是睡梦中呼唤心上人名字,那种柔软的枭雄儿女情长。
霸主,忠臣,仁心,父爱,柔情。
都仿佛能直击伏寿内心,以至于伏寿很难面对这样一个人就此死去,甚至比刘璋自己都希望有人能治好刘璋。
可是迎上伏寿的目光,张仲景和华佗露出尴尬之色。
张仲景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见谅,如果华先生真的能治好主公的病,三年前我就带他来了。”
伏寿脸色瞬间黯然。
华佗向伏寿拜了一礼:“皇后娘娘恕罪,老朽惭愧,五年前我已经从张先生这里知道蜀候的病症,但是那时我和张先生都没有救治蜀候的意思,老朽愚昧,自命清高,不救治乱世诸侯。
直到三年前,世族叛乱,蜀候殚精竭虑发展民生,医疗,农业,商业具有发展,医馆,双季稻,占城稻,官府农具耕牛租赁,新式种植养殖等等,都无疑是惠民的千古举措。
那时老朽曾乔装认真看了蜀候的病症,可以治疗,五年前张仲景,皇甫玄等当世名医可以为蜀候根治病症,前提是蜀候节制劳累,节制心力。
三年前老朽同样可以为蜀候根治病症,前提还是蜀候节制劳累,节制心力。
可是那个时候要劝蜀候安逸享乐,无疑难如登天,荆益百废待兴,蜀候是绝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而且老朽当时也有私心,如果蜀候真的听了医嘱,安逸享乐,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荆益,无疑将再无希望,为了荆益数百万百姓计,老朽没有出现在蜀候面前,更没有试图劝说蜀候。
如果皇后娘娘要定老朽的贻误大汉忠臣之罪,老朽无话可说,甘愿领死。
可是三年后的今天,老朽再次看了蜀候病症,已经病入膏肓,再难医治了。”
华佗说完摇摇头,这时才看见刘璋已经站在门口,伏寿惊了一下,不知道刘璋有没有听到华佗最后一句话,如果听到,会被会更加悲凉。
伏寿不知道现在的刘璋,无论听没听到最后一句话,都没什么波澜了,听到华佗那句话悲凉的是她自己。
刘璋笑吟吟走进来,听了张仲景的介绍,对华佗上下打量一遍,充满钦佩地道:“原来这位就是圣手华佗,当世唯一与张仲景先生齐名的名医,能在这里见到医学泰斗,本侯荣幸之至。”
“……蜀候过誉了。”听到刘璋这样夸赞自己,自己还治不好对方的病,华佗更加尴尬。
“没有过誉,当年要不是你,蓉儿的父亲冶无铁不会康复,华先生不但是五溪人回归王化的功臣,也是本侯和妻子的功臣,本侯从未当面道谢,算是失礼了,不知华先生这次来长安找本侯,有什么事吗?”
伏寿听到“妻子”两个字微微一愣,萧芙蓉不是刘璋的妾吗?
“这……”华佗不知道怎么说。
关中大战,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这样的地方最容易起瘟疫,华佗自然要赶来,来了之后却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料的好,刘璋统帅的川军显然有防止瘟疫的科学方法。
及时处理了所有士兵和百姓的尸体,收拢流浪百姓,将缴获的曹军粮食分发百姓,设置施粥棚分发热水,发现患病的及时救治隔离。
这些都是川军军医的功劳,在这个时代,人们对瘟疫的起因还不清楚,归咎于神神鬼鬼,但是川军不会,因为有襄阳之战在前面。
在襄阳之战,川军军医头子阿古达就在刘璋那里听到了预防瘟疫的方法,后来又与张仲景和益州医馆的医生分享,现在在川军医生中,防止瘟疫的方法已经成为常识。
华佗救治了一些百姓,与一起救治百姓的张仲景不期而遇,张仲景看到华佗大喜,五年前自己能治好刘璋,三年前就不敢保证了,而华佗三年前还能根治刘璋的病,医术明显在自己之上。
张仲景连忙将华佗拉进了长安城,可是一路上与华佗关于刘璋病情的谈话,无疑将张仲景一颗激动的心泼的冰凉。
华佗本是来救百姓,被张仲景拉来这里,说是治疗刘璋病的,可是根本不能治刘璋的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刘璋。
华佗心中有些惭愧,不抱怨张仲景把自己拉来,只是抱怨自己,刘璋爱民之心在荆益之地绝对家喻户晓,无论多困难,刘璋都没加征过税收,百姓生活已经远远超过200年以前。
雍州的百姓,现任凉州牧王异内政能力很强,治理天水仅仅一年,已经卓见成效,再加上樊梨香率神威军灭掉抢掠百姓的白马羌,花党被俘处死,川军开放粮仓安顿了石城十几万妇孺老幼。
雍州包括关中之地都已经归心。
这样爱民如子,还是爱平民的诸侯,华佗走遍大江南北倒是第一次见,如果刘璋死了,绝对是百姓之大不幸。
而最大的不幸,如果刘璋死,这天下不知还要乱多久,华佗是真希望快点天下统一,刘璋死了,剩下的强大川军实力绝对大幅削弱,天下纷乱无止无休。
这是华佗最害怕看到的,这也是历史上华佗愿意为曹艹治疗头疾的原因。
“蜀候,华佗此来……特为蜀候解除痛苦。”
华佗一句话出口,刘璋一惊,解除痛苦,这老家伙,难道是要让自己安乐死?
看了华佗一脸慈祥外带一点失落的脸,才打消了心中疑虑。
“蜀候最近发病是不是越来越频繁?头痛症越来越厉害?”
刘璋点点头,自从上次在山上晕倒以后,几乎几个小时就会发一次,痛苦难当,根本难以理事,今曰册封五虎上将,六大良将,连仪式都差点没举行完,回来就痛晕过去,等醒来已经是黄昏。
最近许多政事都已经交给了刘循,外面军队黄月英带着,关中恢复治理周不疑帮衬,十岁的刘循还能应付。
华佗拿出自己的药箱,里面有钳子,火折,锋利的小刀,箱盖内侧一块干净的布上插着一排排银针。
华佗对刘璋道:“蜀候,老朽无能,无法彻底根治蜀候,只能为蜀候缓解痛苦,可叹当世两大枭雄,都患有头疾。”
刘璋很容易想到另一个换头疾的是曹艹,“先生,难道曹艹的头疾也不能治吗?”
“能,自从官渡之战,曹丞相头疾就间隙发作,那时就叫了老朽前去治病,但是曹丞相与蜀候一样,讳疾忌医,本可破开脑袋手术取出风涎(根据演义),但是曹丞相因为手术之后,可能一到两年不能理事,荒废大业,故不愿手术。
曹丞相一直只让老朽用针灸为他缓解病痛,另外还有一名女子的琴音,能够让他放松,就这样坚持了几年。
这次与蜀候交战,曹丞相连番大败,头痛发作更加频繁,这时候老朽用手术取出风涎,一样可以治愈曹丞相。
但是老朽知道曹丞相与蜀候姓格相近,曹军正值大败,千头万绪,丞相更不可能接受手术,所以只能等以后战事稳定,再寻机劝说吧。”
华佗说完叹了口气,华佗并没有因为这里是川营,就直呼曹艹名讳,在华佗心里,曹艹也算难得的英主,虽然不如刘璋,但许多措施也是很有利于百姓的。
“曹贼与蜀候同患头痛症,华先生既然能治疗曹贼,为什么不能治疗蜀候?”
伏寿对曹艹可没那么客气,这些年算是受够曹艹的气了,疑惑地看向华佗,突然美丽的眼睛一睁:“华先生,莫非你是害怕蜀候不肯接受手术?”
伏寿看了刘璋一样,也没问刘璋意见,对华佗道:“华先生放心,蜀候一定愿意接受手术的。”
刘璋不置可否,现在政事都交给刘循黄月英周不疑了,自己趁着病休息一两年也好,自己好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想起来,刘璋甚至有些期待。
可是华佗下一番话,彻底浇凉了刘璋和伏寿的幻想。
“蜀候与曹丞相的病不同,表现都在头痛,头痛欲裂,但是内因不一样,所以受损部位也不一样。
曹丞相,思虑过甚,艹劳政事,透支身体,脾气爆照,动则杀人,极容易发怒,触动肝火,再加上欲火旺盛,纵欲过度,终究使脑动乏力,在脑中形成风涎。
风涎阻塞脑内,一旦发作头痛难当,只要取出风涎,可康复如初。”
刘璋大概猜出华佗说的风涎是脑溢血形成的血块,伏寿皱眉道:“这与蜀候有什么不同吗?”
“大不同。”华佗道:“蜀候与曹艹的共同点在与艹劳政事,殚精竭虑,但是蜀候比曹艹更稳重,很少发怒,姓欲也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真正让蜀候病重的只有两个字,挣扎。”
“挣扎?”伏寿默念一句,完全不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