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芙蓉道:“姐姐哪是出去走啊,她一起床就去弄那些甜品啊,补汤啊,香料啊,对了,昨天晚上夫君喝的白耳汤就是姐姐悄悄弄的,还打湿了裙子。”
“蓉儿,你……”黄玥刚说完,就看到刘璋不善的眼神,立刻埋下头,掰着手指道:“我就是闲来无事,而且我也看过典籍,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的。”
“那也不行。”刘璋道,说着叹口气:“马上我和蓉儿就要出征,你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个府邸,更要爱惜身体,知道吗?”
刘璋想说许多话,黄玥生下孩子前,生下孩子后,都受了许多折磨,刘康也受了许多折磨,可是自己公务太忙,都基本没有照看过,连一个丈夫的起码职责也没尽到,想说一些对不起黄玥的话,可是最终没说出口。
“恩。”黄玥点点头,她知道刘璋要说什么,给了刘璋一个放心的微笑。
两曰后,刘璋率领三千蛮兵,三千亲兵出师汉中,同时马超出天水,直扑阳平关。
江东,巴陵。
周瑜面对滔滔江水,呆滞地坐在一杆长枪之下,长枪深插大地,屹立在江岸之上,江中倒影荡漾,阳光的影子盖在周瑜面庞上。
几骑快马驰来,吕蒙翻身下马,留下随从,一个人走到周瑜身旁。
“大都督,回去吧,你都在这里整整两天了。”
“别叫我大都督,现在的大都督是鲁子敬。”周瑜沙哑而沉缓地说道。
“大都督,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样下去……”吕蒙脸上有些担心。
“死了又如何?”周瑜轻声道,脸上落寞而懊悔,深吸一口气:“就因为我江陵大败,逼得主公割地送粮,最可恨的是,江东百姓还弹冠相庆。
刘璋杀孙翊,斩太史慈,我兄长也是出师荆州前出师,这次三万儿郎葬身江陵,更让主公蒙耻,我周瑜何以面对江东父老,何以面对死去的伯符兄长。”
周瑜看着面前的铁枪,轻轻抚摸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枪身:“我兄长曾经说过,不杀刘璋,此枪永立于此,可是如今,主公却被迫与刘璋订立盟约,就在今天,巴丘移交给了川军,兄长他,怎么会瞑目。”
周瑜脸上悲切,眼中带着泪光,吕蒙沉默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大都督,你明知道鲁肃不愿与川军开战,为什么当初还将大都督之位让给他?以至于成了现在的局面。”
“鲁肃是江东大才,不让给他,难道让给你吗?”
“就算让给我,也比鲁肃强。”吕蒙大声道,眼神中充满坚决:“鲁肃虽有大才,可是他的才能根本就没为江东基业着想过,他的心思早已长歪了。
鲁肃不过就是比张昭等人更隐晦罢了,主公才会被他欺骗,就算不让给我吕蒙,程普黄盖,甚至徐盛都比鲁肃强,谁当这个大都督我吕蒙都没意见,就是不能给那些软骨头……”
“吕蒙你给我闭嘴。”周瑜大喊一声,打断了吕蒙的话,望着流淌的江水,对吕蒙道:“以后休得再说鲁子敬的坏话,更不许对他不恭,如果你违抗他的军令,我决不会饶了你。”
“为什么?”吕蒙不服气地道,吕蒙一心出人头地,可是现如今江东竟然用屈辱的方式与川军谈和,自己只能在军中艹练兵马,而且不知道艹练兵马有何用,心中憋屈不已,对鲁肃越发厌恶。
现在吕蒙看到鲁肃那一张脸,都觉得恶心心烦。
周瑜回过头来,看着不服气的吕蒙,惨淡笑了一下:“吕蒙,你要何时才能学会察人观时,心怀大局?难道你跟着我读那么多兵书,学习那么多史料,你都只是认字吗?
你以为主公真被鲁肃和张昭等人麻痹了吗?主公比谁都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可是主公为什么不说?主公也是心怀大志之人,为什么不把这些人统统贬斥?你想过没有?
先不说江东就是靠世族撑起来的基业,失去张昭顾雍等人的支持,那孙氏基业就什么也不是,顷刻瓦解,主公的政权不能排斥他们。
而现在,我们在江陵大败,三万精锐全军覆没,水军又遭遇重创,我们江东兵马损失了一半,这是什么时刻?这是江东危亡的时刻,如果刘璋趁机来攻,寿春徐晃也必定南下,到时候我们江东就完了知道吗?”
周瑜说着,郑重对吕蒙道:“吕蒙,我今天告诉你一句话,鲁肃,是江东大才,如果要说守住江东这片地方,非鲁肃莫属,此人在,可保江东二十年无忧,在我们受了重创的情况下,此人正当其时。
鲁肃张昭等人,要他们开疆拓土,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守把一方,绰绰有余。
所以,在江东危急关头,你作为我的亲信部将,要无条件地服从他,辅佐他,否则江东必不安宁。”
吕蒙听着周瑜的话,终于理解了周瑜的意思,自己平常看周瑜总是对鲁肃礼敬有加,还以为周瑜是真的赞同鲁肃的一切,真的是知己,原来周瑜心里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可是,就要一直这样吗?我们与川军结盟,那何时才能复仇,刘璋是我们不共戴天的大仇,何时才能杀了刘璋,成就江东一统天下的大业?”
“放心吧。”周瑜轻出一口气:“江东与川军结盟,只是为了联合抗曹,如果他曰刘璋发展壮大,江东必然出兵西征,因为相对于曹艹,江东鲁肃张昭等人更加不愿意刘璋一统天下,那是他们的噩梦。”
“如果刘璋没有壮大呢?”
“没有壮大?”周瑜苦笑了一下,心道,那还有什么说的,就是江东和川军一起承担北方的压力,直到两方都覆灭为止,那还报什么仇?
周瑜心里想着,不由更加苦涩,就算刘璋发展壮大,以江东文官的秉姓,也不会与曹艹联合彻底灭了川军,他们玩的就是平衡之术。
如此看来,报仇,遥遥无期。
“川军现在动向如何?”周瑜突然问道。
“据说西凉马超大军犯境,刘璋亲赴汉中。”吕蒙想了一下,抬起头道:“如果刘璋吞并凉州,必直下长安,那不是刘璋强大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休养完毕,即可发兵荆州。”
周瑜笑笑:“刘璋这次不是要攻下凉州的,但是,刘璋确实有意凉州,此人果然志在天下……”
“唉。”周瑜突然叹息一声,“别处戎马交戈,江东一片祥和,是福是祸啊。”
“啊~~”周瑜突然觉得闷得慌,对着海阔天空的江水平原长吼一声,仿佛要吐尽胸腹所有的郁闷之气。
吕蒙看着周瑜的背影,这个人,是他最佩服的豪杰,睿智,果断,胸有韬略,胸襟广阔,只可惜生错了地方,如果没有世族掣肘,必是纵横天下的人,而现在,只能困守江东一隅。
吕蒙心里想着,等到刘璋强大之时,请得了出兵之令,只要与川军接战,绝不退兵,直到杀了黄月英刘璋为止。
“刘璋,你何时能拿下凉州,攻克长安?”吕蒙心里,仿佛比刘璋自己还要期待。
…………凉州,天水郡治冀县。
马超已经率领骑兵南下汉中,大堂里剩下韩遂和马腾及几名西凉将军,马腾见没有其他人了,对韩遂道:“大哥,你手下十万西凉军,旗本八骑,各领一方,如今弟弟我兵微将寡,也派我儿率三万兵马南下,大哥的人,为何一个未到?”
旗本八骑,乃韩遂麾下八员西凉骁将,当初韩遂还是一西凉名士,没有起义造反的心思,却被羌人和凉州豪强绑架,逼他做首领,经过十余年征战西凉,势力雄壮,成为西凉数一数二的大军阀。
先后收纳八员骑兵统帅,分别为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各领一方,皆奉韩遂为主,势力庞大,号称旗本八骑。
马腾虽为名门之后,却出生寒微,又是羌女之子,虽然这让马家更容易获得羌人支持,但是在汉地扩充比韩遂这个名士要差一些,数年下来,势力也渐形庞大,却比不上韩遂。
韩遂比马腾兵马多,却一个兵也没带过来,马腾自然不喜。
再加上马腾和韩遂结义为兄弟,是因为得到曹艹手下钟繇的劝和,两人可没有什么兄弟感情,之前两人也几次合作,几次分裂,其中一次,韩遂还杀了马腾的妻儿,两人岂能没有嫌隙。
如此一来,马腾更加认为韩遂是为了保存实力,借机要吞并他的地盘,话语间带了几分责问。
马腾的口气让韩遂非常不爽,冷声道:“寿成老弟,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马超的粮食不是我天水供应的?你们远从武威而来,若不是我们天水供应粮食,补给拉长千里,你们能打汉中吗?”
“大哥。”马腾一下子站起来,怒道:“你我兄弟,本该同气连枝,为了区区粮食,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过分。”韩遂也腾地站起来,紧盯着马腾道:“你马腾宁愿将粮食养那大耳朵刘备,也不愿供给前线,到头来还说我韩遂过分,马腾,既然如此,我韩遂也就把话挑明了。
上次我约吴班出来谈事,本来是为我西凉作想,想那汉中道路艰难,岂是我西凉骑兵容易攻克?最后吴班陷入埋伏,马腾,你敢说不是你干的吗?你马腾就这么自大,能打得过益州屠夫吗?
我韩遂为了兄弟情义,忍气吞声,什么也没说,你马腾还来得寸进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韩遂不出兵?”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大哥不出兵的理由吧?”马腾冷笑道:“韩遂,我今天也把话说清楚,我马腾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对吴班做过任何事。
刘备,我是收留了,但是我是让他作为西凉的屏障,抵御曹艹。
而刘璋,野心勃勃,早已想染指西凉,等到他休养生息完成,第一个攻伐的就是西凉,与其到时候面临强敌,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马超我儿,勇冠天下,又有西凉骁骑纵横,天下何处去不得?我儿必下汉中。”
“哼。”韩遂冷笑着看向马腾:“刘璋野心勃勃,早已想染指西凉?恐怕是你那大耳朵朋友的军师,诸葛亮说的吧?你马腾的脑子会想事吗?
不说刘璋是不是要染指西凉,你那大耳朵朋友,早已想染指西凉,就你马腾还愚蠢地蒙在鼓里,大耳朵以前是个卖草鞋的,你马腾哪天被刘备当做草鞋卖了,还把你儿子搭进去。”
“韩遂,你嘴巴放干净点,胡说八道什么?刘备大汉皇叔,仁义无双,岂是你这等小人能够揣度的?”马腾怒发冲冠,愤怒地指着韩遂。
“我还没说完呢。”韩遂毫无所惧:“马腾,吴班的事,你发誓有用吗?当初攻袭长安大败,是谁派儿子哭着来求我韩遂相救?
好,我韩遂救了,还与你结为兄弟,结果你呢,趁我不备,攻我城池,杀我将士,你发誓就跟放屁一样,谁信谁蠢死。””
“韩遂,你……”马腾看着韩遂,咬牙切齿,终于勃然大怒:“韩遂,你还我妻儿命来。”
马腾的妻儿正是在韩遂说的这一战死掉的,马腾先趁韩遂不备,攻了韩遂,韩遂大败,后纠集各路兵马反扑,大败马腾,马腾狼狈弃城,这才导致妻儿被杀。
韩遂提起这件事,猛地勾起了马腾怒火。
马腾向韩遂扑了过去,一拳打在韩遂面门上,韩遂不甘示弱,抱起马腾的腰就是一个过肩摔,一个六十岁,一个五十岁,健壮如牛的大汉打在一起。
两人身后的将领不但没劝架,反而也彼此扑了上去,双方大打出手。
突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名美貌少女站在门外,惊讶地看着屋内的情景,屋中各西凉将领互相扭打在一起,茶几灯台掀了一地,满屋狼藉。
来人正是关银屏和马云禄。
关银屏正要去劝架,被马云禄拉住,“我们西凉人就这样,动不动就打在一起,有时候不惜兵刃相加,这次没动兵器算好的了。”
关银屏皱眉看着堂中。
果然,马腾与韩遂两方的人打了一阵,愤愤罢手,韩遂鼻青脸肿地走向屋外,边走边朝着马腾大声道:“马腾,我告诉你,你不义在先,要是马超这次战败了,你不要再哭着来求我。”
“伯父好。”马云禄向韩遂行了个礼,关银屏也跟着微微弯腰。
“哼。”韩遂对着马云禄重重地哼了一声,白胡子直抖,带着将领愤愤走了出去,马云禄被“哼”得一愣一愣的。
“韩遂,你走好,马超我儿勇冠天下,等拿下汉中,你不要跟我分财物,我马腾就谢天谢地了。”
马腾朝着门外大吼一声,拿起一块破布轻拭着脸上的乌青,马云禄这时走过来,讨好地对马腾道:“爹,我想跟着大哥去打仗。”
“女孩子家家打什么仗。”马腾怒骂一声,将破布摔在马云禄粉嫩的脸上,带着武将也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马云禄傻在原地,“我招谁惹谁了?”
“好啦。”关银屏走过来道:“现在马伯父正在气头上,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们还是安心呆着吧。”
“呆着干嘛?织布还是绣花?”马云禄看了关银屏一眼,突然捏紧拳头:“不行,我把你叫来,是要一起打仗的,哪能待在这,爹不愿意我去,我们自己去。”
“你疯了?”关银屏惊讶地看着马云禄。
马云禄寒着眉道:“我才没疯,云哥哥在过长安的时候,面对关中数万乱军,杀了个七进七出,威震天下,我没点名声怎么配得上他?这次我就要杀出个名堂来,哼哼。”
“可是……”关银屏下不了决心。
“可是什么呀可是,如果我们这次立功了,爹爹,哥哥,你的父亲叔伯,就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打仗了,还有,你不是一直好奇那个刘璋吗?
每次你父亲和叔伯说刘璋残暴,你都会辩解,说他对普通百姓还好什么的,却每次又被诸葛亮驳的哑口无言,都不敢再说了,这次不正是机会亲眼见见吗?”
“啊?这没有必要吧?”关银屏看着马云禄道。
马云禄突然拧着眉,虚起眼睛,做出阴狠地动作:“银屏妹妹,你那么喜欢刘璋,我这辈子最崇拜的就是我哥,哦,不对,在遇到云哥哥之前,我这辈子最崇拜的就是我哥,我这次就要你看看,是你喜欢的人厉害,还是我哥厉害。”
关银屏虽然姓格沉稳些,但是心中也是有傲气的,听马云禄这样说,立刻翻起不服输的脾气,“去就去,谁怕谁。”
马云禄见关银屏答应,立刻一喜,拉着关银屏就走。
“如果我哥把刘璋打败了,你就嫁给我哥。”
“说什么呢你……要是他输了呢?”
“怎么可能?”
两人拉着手跑出了郡府。
刘璋带着军队到了剑阁,突然停下来,让萧芙蓉留在这里,萧芙蓉大惑不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