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舞弊军法,乾纲独断,迟早败亡。”庞元在刘璋身后大喊,川军众将士都向他投来愤恨的目光。
“本官就乾纲独断又如何。”刘璋扔下一句,上了车驾,严颜举刀大呼:“开拔,继续行军。”
大军行进,车轮压地之声不绝,庞元颠了颠手里的铜钱,笑着自语:“遇事果决,不拘章法,却太过刚愎,也罢,叔父吩咐,我就再给你当一段时间小兵吧,等你被徐元直挫败之时,自然会来求我的,哈哈哈。”
庞元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旁边士兵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恶心地望着庞元对同伴私语道:“神经病吧这是。”
刘璋和法正对坐于车内,出去透了半天气,感觉更烦闷了,军队姓质的问题让刘璋久不能释怀,轻轻靠在马车壁上休息。
法正道:“主公,我看这庞元倒像是个人才,主公为什么不招揽于他?”
刘璋有气无力地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士兵那么简单,荆襄多高士,也许这庞元就是其中之一,可是这些所谓高士,无不倨傲,又皆是豪族出身,他们不与我为敌我就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们投效于我?
再说,我刚才的行为很明显没让那庞元满意,如果贸然相邀,反而引起反感,还不如过一段时间再说,我会派人盯紧这个庞元的。”
法正点了点头。
刘璋不自觉地想到了云梦泽,这荆州还当真是隐士辈出的地方,皇甫玄,诸葛慈,还有那名不知名姓的白衣女子,每次一遇到艰难困阻,刘璋就会想起在竹屋刻下的那五个字,每次一想到那五个字,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名白衣女子。
也不知道她的仇报了没有。
刘璋怅然地想着,突然眉头一皱,撑起身体对法正道:“孝直,说到荆襄高士,我们这次出征荆北还真得当心,据我所知,刘表手下虽然都才智平庸,但荆北乡间却能人辈出,隆中诸葛亮首屈一指,还有颍川徐庶……”
“报。”正在这时,一骑快马驰来:“禀报主公,张任将军在牛夹口大败于刘表新任军师徐庶,折兵无数,正溃败而回,请主公速派兵马接应。”
刘璋和法正对视一眼,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雷铜的骑兵脱军而出,数万大军加快行军,黑色刘字大旗形成一条布褂长龙,一座山丘上,两名亭亭玉立的女子向山下眺望西川大军。
一名女子一身白衣,手提长剑,眼睛闪动着仇恨的光芒,一名女子身穿黄衣,手拿一株艾草闭眼向天祷告,一会撇嘴,一会跺脚。
“你干嘛站在这儿?”白衣女子突然回头对黄衣女子道。
黄衣女子将手上枯黄的艾草放进小包里,横了白衣女子一眼,大声道:“这山是你家的吗?你能站我就不能站?”
“无聊。”白衣女子提剑转身,沿着山脊远去。
黄衣女子对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哼了一声,又变得沮丧无比,手背拍手心:“怎么办嘛,算到去江陵会遇上他,所以一直等到他离开江陵才敢渡江,这下算到去襄阳又会遇到他,怎么办啊,难道月英姐姐的婚礼都不参加了吗?可恶的刘璋。”
…………
“带张任。”
张任自缚双手,踏步进入大帐,倒跪在刘璋面前,俯首道:“末将无能,损兵折将,有负主公重托,愿领死罪。”
张任全身伏拜在地,刘璋坐于主位,身后好厉害萧芙蓉站立,法正拿着油灯在地图上摸索,刘璋用毛笔在绢布上写下“徐庶”两个字,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张任。
刘璋平静地道:“要死也不急于一时,先说说怎么败的。”
张任直起上身,愤声道:“末将率三万大军为先锋,在牛夹口遇到荆州兵埋伏,但荆州兵人数不多,末将奋力杀出,占据牛夹口,可就在这时,荆州兵在路口放烟,牛夹口狭窄,我军全被烟熏,与冲来的荆州兵大战一阵,退至襄江,正当我们用江水洗面之时,突然江水暴涨,全军大乱,荆州大军趁势杀出,我军……”
刘璋不耐烦地打断张任,“什么又埋伏又是烟又是水的,本官听得都糊涂了,直接说吧,损失了多少人马?”
“八千到一万。”
“那就是一万了。”
刘璋从坐席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张任面前,看着全身捆缚的张任,指着他大声道:“你记得你出征时,我给你说过什么话吗?荆北虽然空虚,但决不可大意,这是你为上将军后,第一次读力领兵,本官不想让众将看到一个无能的上将军。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是学廉颇吗?你不但输了战争,还输了士气,输了信心,输了你作为将军的灵魂,你还是我川军的上将军,是我刘璋手下的第一大将吗?”
刘璋厉声恸喝,震透耳膜,整个大帐的将军都是一惊,法正手一抖,油灯里的灯油差点漫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刘璋,又在地图上摸索起来。
“末将无能,愧对主公,愿以死谢罪。”
张任重重地伏拜在地,额头碰在硬土上,发出“嘭”的一声。
“懦夫。”刘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走回到案几前坐下,抬起头道:“张任你记着,所有将士都记着,胜败乃兵家之常,败一次不丢人,损失一万兵马本官也不在乎,但是你们不能输了战争,又输人,这才是最耻辱的。
看看你张任现在这副狼狈摸样,丧家之犬,打败了仗就寻死觅活,懦夫,你应该做的,应该想的,应该向本官表达的,是用你手中的剑,洗刷你今曰的耻辱,取下徐庶小儿的首级,明白吗?”
“末将明白。”刘璋一阵喝骂,张任血气冲面,咬着牙齿大声道。
“你们明白了吗?”刘璋抬起头望向其他将领。
严颜高沛沙摩柯等将一起下拜:“末将明白。”
整个大帐的气氛为之一肃。
刘璋侧首对看地图的法正道:“不用看了,大军休整一夜,明曰发兵襄南,全军分成三列七对,依次行军,令骑相连,敢有冒进者,斩。”
什么水呀火呀,刘璋也怕。
“是。”众将俯拜,各自回军备战。
刘璋拇指在绢帛“徐庶”两个字上划过:“你也算荆襄隐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那我刘璋就来会一会你,看看你们这群妖孽是不是真的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