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叹了一口气,对那将领缓缓摇了摇头,就算拉垫背的,又何必拉自己人,王威还没有那般穷凶极恶。
天完全黑下来,山顶更加寒冷,荆州兵已经下山了,不知道去往何方,两个时辰还没到,徐昭雪不知道樊梨香走了没有,只能继续留在山上。
其实那老猎户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偶然在山中遇到,觉得亲切,便帮他采些野菜,顺便到猎户家去蹭一顿吃的。
徐昭雪知道樊梨香是因为自己与她长的身材相近,才看上了自己,归根结底是自己害了那老者,徐昭雪实在不想让那老者受伤害,所以才忍气吞声一直站在这里。
徐昭雪踢着面前的小石子,一边踢一边骂。
“死刘璋,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手下也不要脸,明明是你的手下,还说荆州兵没有王法,你们这群恶心的小人。”
“屠夫手下毒蝎女,你们天生一对,我徐昭雪倒了八辈子血霉,十六岁生曰以前遇到你了。”
徐昭雪气哼哼地骂着,觉得很冷,在山丘上一个人蹦蹦跳跳,她不知道樊梨香早已走得不见踪影,方圆五里之内,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
江陵城楼。
“报,东乡大寨告急,高将军请求增援。”
“报,西大寨告急,杨将军请求速发援兵。”
一道道紧急军令呈报到刘璋面前,刘璋和法正站在江陵巍峨的城楼上,静静地俯视着面前如蚁群一般攻击城池的荆州兵。
被死亡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荆州兵已经疯了,攀上云梯的荆州兵,就算被射中数箭,犹自向上攀登,冲城车不要命地向城门冲击,弩兵的距离已经在弓箭射程之内,不计伤亡地向城上射着弩箭,压制得守兵无法抬头。
文聘不愧为荆州名将,充分利用了士兵面对死亡的凶姓,四天过去了,即使是江陵这样城高池厚的大城,竟然在荆州兵悍不畏死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几次被荆州兵冲上城楼。
刘璋望着城下如潮水一般攻城的荆州兵,轻吐出一口浊气,从前天起,他已经站在城楼两天两夜了,如果没有自己亲自督战,城楼说不定早已失了,四天前,荆州兵就像换了一支军队一样,凌厉的攻城之势,几乎让川军士兵无法呼吸。
文聘这是拼命了,破釜沉舟抢了蔡中的粮草,文聘已经没有退路,虽然荆州兵本身就没有退路,但是没有那几十船的粮草,刘琦的大军现在恐怕已经饿死大半了吧,如果不能攻下江陵城,文聘觉得对不起公子刘琦,更对不起公安那些袍泽。
所以,文聘发起了绝命冲锋,而荆州兵也知道,五天之内攻不下江陵,粮草断绝,只能全军覆没,全军就像一群悍不畏死的暴徒,向江陵发起狂风暴雨的撞击。
江陵周边的四座大寨相继告急,可是刘璋哪有援兵发出,张任带了三万人奔袭襄阳后,江陵城本就守备空虚,也不得不分兵监视那些豪族,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如果擅自调动江陵士兵,江陵就会失陷,那张任就算攻下襄阳,也不过一块飞地。
可是,刘璋知道,像杨怀、高沛这样的将领,如果不是真的守不住,他们不会求援的,如果不发援兵,那些城寨很可能被攻破,文聘的数万大军就会回到荆北,甚至刘琦的大军也会跟着逃出生天。
如果这样,荆州的战争,又会陷入僵持了。
刘璋捏紧拳头,仰望远方与山相接的苍天,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难道在曹艹袁绍官渡决胜以前,自己注定不能拿下荆州吗?
如果这样,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冒险,岂不都成了徒劳?
自己为了尽快获得与北方雄主抗衡的实力,不惜铤而走险逼反赵韪。连夜奔袭,奇下巴西。天荡白水以少敌众。又只率八千精兵出荆南,经历种种险恶,哪次都是死里求生。
而这一切,如果现在挡不住文聘的进攻,一切都是白费。
“孝直,你说我们还能守住多久?”刘璋紧按剑柄问道,看着那些荆州暴徒,心中有一股拔剑出鞘的冲动。
法正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江陵,只要我们不分兵,文聘是攻不下的,但是却牵制了我们大部分兵力,可杨怀和高沛的大寨就难说了,只要文聘突破一处,就能冲破我们的封锁,逃向荆北,杨将军已经两次来求援了,依我看,失守就在今夜吧。”
“今夜。”刘璋落寞地笑了一声:“魏延的奇袭,樊梨香的绝户计,我们远走柴桑的成果,难道就要被一个小小的文聘破坏,全部付诸流水吗?”
刘璋“唰”地一声拔剑出鞘,脸上透着阴寒之气,看着泛出寒光的剑刃,缓慢而沉重地道:“既然文聘想冲破防御,那本官就遂了他的心愿。”
“嚓”刘璋一剑削在身后的木柱上,削下一大块陈旧木料,木屑溅了一地。
…………
“杀。”
深夜,荆州大军呐喊着冲上杨怀的大寨,杨怀的五千兵马竭尽全力坚守三天,在始终得不到援兵支援的情况下,终于失守,疯魔般的荆州兵冲进了大寨,杨怀大军不支崩溃,向后门仓惶而逃。
荆州军不用将领命令,奋勇追杀,前方不止有溃败的川军,还是他们的生路,有粮食,有家园,有亲人的生路。
凝聚了他们全部的渴望。
杨怀大寨被突破的消息,迅速传入其他几路荆州兵耳中,荆州兵欢呼雀跃,自从樊梨香烧毁粮草后,死亡的恐惧一直笼罩在荆州兵上空,这时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为了不让川军重新合围,几路大军向杨怀失守的营寨迅速汇聚过去。
“杀。”
荆州兵如溃堤洪流,向川军奔逃的方向倾泻而出,一个个红着眼睛,即使已经攻城数天,也精神焕然。
黑夜之中火把如千里长龙。
荆州兵一路向北冲杀,可是文聘越追越觉得不对,杨怀军队虽然溃败,可从火把看,却没有人掉队,仿佛是在将荆州兵引向一个地方,而兴奋充斥脑海的荆州兵,本能地跟着杨怀的大军。
一股阴谋的感觉窜上文聘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