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s市商贸中心不远处，是酒吧一条街，在那里过着与世界相反的节奏。白天里寂静安宁，夜晚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玄洛一身休闲，出现在街区一处巷子外，她风尘仆仆，好像刚从某处赶过来，连手掌间的红线还未来得及收，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如此，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存在也是那么与众不同。相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玄洛的淡然，清秀再亮眼不过。
银川身影埋在巷子深处，见玄洛出现，才唤了一声：“主人。”
玄洛抬眉看向银川：“为何来此？”
“主人身子一直未好，想着这里人多，替主人寻觅食物。”银川回应。
“不必担心我。”玄洛说着，看着巷子外人来人往，又淡道：“你不是与戈舒去办事了吗？”
“失败了，戈舒回去复命，我在此……等主人。”银川一字一句道。
玄洛转身看向银川，一脸的淡然。
“主人刚刚去了哪里？”银川迈着步子，走近玄洛。
玄洛没有否认的答道：“你应该晓得我去了哪里。”
“主人。”银川皱眉，轻叹一声：“太冒险了，为何你还要帮她？”
一股凉风掠过巷子，卷起了角落里的尘埃，也吹动了玄洛的马尾和衣角，四周的空气都弥漫着淡淡烟酒味儿。
“我虽应了他帮雅入魔，但我却不想用当年班喏的方式，那样太过残忍……”垂眉看着手中的红线，嘴角微勾：“我不忍……大人如此。”
银川：“……”
“戈舒可晓得了？”玄洛淡道。
银川摇头：“主人做事一向谨慎，不留痕迹。我只是在空气中察觉到一丝主人的味道，也只是有所疑惑，邀主人来此，是不想他怀疑主人……”
“你不必如此……”玄洛打断了银川的话，淡道：“他不会对我如何，既然来了，我想随意逛逛。”
银川明白玄洛不喜欢被人看见她吸血时的样子，便消失在巷子内。
玄洛随之轻叹一声，后退了两步倚在墙壁上，看着右手上的红线，嘴角微微抿起。
——阿姐，这个给你。
——为何给我这红线？
——今日家中来了位好漂亮的姐姐，下人称她为雅大人，是娘亲邀她来府里帮阿姐算姻缘，而这红线是她要娘亲送给阿姐，我便带来了。
——算命之人的话也信？你也跟着娘亲胡闹。
——可是那姐姐真的好漂亮，阿姐我带你去瞧瞧？
那一次玄洛并未看见安雅，起初并未留意，直到在丞相府相见之后，那红线她一直留到现在。
只是看着，玄洛轻叹一声。
当真是千年踪迹，千年心。
“哟，这里怎么还站着个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玄洛的回忆，她面无表情的抬眉看去，巷子口站着三个男人。
“还是个漂亮妞儿，今儿小爷的运气真好。”
当男人看清了玄洛的模样，兴奋的忘记了压低声音。
“这大半夜的，站在这里不怕吗？”另外一个男人摸着下巴，站在玄洛跟前笑道。
男人见玄洛一脸淡然，丝毫没有怕他们的意思，继续道：“怕也没关系，我们送你回家，你看如何？”说着伸手想搭在玄洛的肩膀上，却搭了个空。
玄洛一声不吭的转身，面朝巷子深处走去。
那里一片漆黑，三个男人眼瞧着美女的身影，即将被黑暗吞噬，有些想不通这是唱哪出戏？
“这是几个意思？”搭肩落空的男人道。
“难道说，是那娘们儿对我们的暗示？”身旁身材有些圆润的男人笑呵呵道。
“这女的一看就不是这附近站街的，不过这巷子是条死路，她一个娘们，我们跟进去也不会吃亏……”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自信道。
这话让那两个男人嘴角露出了坏笑，朝着玄洛行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这巷子确实是条死路，墙壁内一直发出咚咚咚的响动，是酒吧里低音炮的节奏声。四周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玄洛寻了一处稍微宽敞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三个男人的脚步声也随即停在不远处，映着月光和霓虹，看见女子高挑纤细的背影。
玄洛抬头，淡蓝色的眼眸，望着头顶的月牙，清冷道：“你们谁先？”
男人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玄洛的意思。
胖男人搓着手，看着玄洛的背影，长腿细腰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还没迈前一步就被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这里等着，第一个还轮不到你。”
玄洛听见那男人走近的脚步声，神色微微一顿，将抬起的右手缓缓放下，因为在后面她又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三个男人后面。
那胖子男转身，看着身后的女人，合不拢嘴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气，又来了一个美女。”
方敏刚在对面徘徊，就看见巷子里玄洛的身影，她从没见过这么清冷的身影，与周围的那些人是那么格格不入，抱着一颗欣赏的心，却看见这三个男人走了过去。
凭着自己多年当警察的直觉，只是看着这三个男人，就知道不是好人。
方敏不想和他们废话，拿出警官证：“是走运了，要不要和我去局里走走？”
三个男人：“……”
“警察？”一个男人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方敏。
哪里有这么漂亮的警察，不会是制服诱（惑吧？
方敏随意抬手掐腰，露出了腰间的配枪：“正好在这附近办案，你们要是不想进去一段时间，就乖乖离开，别那么多废话。”
三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想惹事，灰溜溜的逃离巷子。
方敏歪头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喘了口气，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身影，一动不动。
不会是吓傻了吧？
“你还好吗？”
玄洛原地转身，黝黑的眼眸看着方敏，确实如那男人所说，是个美女。自古女捕快都英姿飒爽，没想到现代的女警也如此，头微点，面无表情道：“他们并未对我如何，谢谢。”
“你真的没事？”方敏走近后，看着玄洛的样子，眨了眨眼，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微笑：“没事就好，也不早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我送你去打车。”
玄洛头微点，跟着方敏走出巷子。
这个时间本就没什么车，难得遇见一辆空置的出租车，也被其他的人先一步拦了去。
玄洛望着一辆载客的的士从面前掠过，淡淡的问了一声：“当真在办案？”
方敏一愣，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聪明，“不是，我来这里找朋友。不过三个男人我怕我打不过，就随口一说。”
玄洛垂了垂眸，扫了眼方敏的腰间，又看向她。
方敏被玄洛这么看着，不知怎么，仿佛这个女人的眼睛会说话，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好多。
“国内没有任务是不许我们配枪的，我这是在国外久了，没个家伙在身边，不踏实，做做样子也好。”方敏老实交代。
玄洛点头示意明白，淡道：“这里人很多，不会有危险，我去那边打车，刚刚谢了。”
方敏也知道这里比较安全，想着她朋友还在等着，点点头应道：“行，那我走了。”说着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玄洛看着那个英气的背影，嘴角抿起一丝笑，转过身又走进了那个巷子深处，站在刚刚的位置，手一抬，空间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那三个早已离开的男人，却被红线捆在原地，正瑟瑟发抖。
在方敏拐进来的一瞬，他们就被捆在原地，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在同样的地方看见了自己……
突然意识到，他们惹错了人。
女子面无表情道：“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们谁先？”
三个男人眼睁睁，看着玄洛黝黑的眼眸慢慢变蓝，吓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巷子深处，发出了异常的声音。
玄洛收回红线，目光盯着身边的三具被她肢解的尸体，抬手拭去的唇边的嫣红，轻声唤了一声：“银川。”
没几秒，一个白色的身影便落在了玄洛身后。
“处理干净。”玄洛说完，转身离开。
“是。”
……
方敏穿过一条街，走进一间酒吧。
这里到处烟雾缭绕，不过却放着好听的爵士乐，看着酒吧最里面，方敏轻叹了一声。
在那里，有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笑意正浓喝着红酒。
“来来来，再喝，明天你就结束你的单身生活了。”一个穿着西服戴着水晶眼镜的男人，满脸微醺的给那女子倒满了红酒。
可是酒还没倒完，那杯子就被人从后面拿走了，放在了一旁。
“别喝了。”方敏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拉在身边道。
两个男人一看是方敏，撇撇嘴安静的坐在了一旁，不知在小声嘀咕了什么，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便起身离开了。
女人身上混合着香水味和酒精味，迷蒙着眼，笑道：“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陆离，你醉了。我先送你回家。”方敏表情不是太好，想拉着她离开。
陆离根本就不想离开，因为离开这里，她就在也看不见这个女人了。
见方敏转过身，陆离迈前一步将她揽在怀里：“我不，我明天就嫁人了，为什么我看不到你难过？”
方敏冷着眉目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陆离抬眉细细打量着跟前的方敏，浓眉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眸，一脸的英气，立体的五官，只是看着就紧紧的抱住了她，呢喃道：“为什么你不是男人？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方敏，我多想嫁给你？可是我不能不嫁给他，他有权有势，最重要的是有钱，他可以满足我所有的生活，我只是不爱他。但是我爱你……以后你还会陪我吗？还会吗？”
方敏长叹一声，将女人扶起来：“你醉了，明天是你重要的日子，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你这样明天眼睛会肿，我帮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接你。”说着方敏扫了一眼那边两个男人，怎么看都不放心。
陆离摆摆手，脚步有些站不稳，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为什么！”
女人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她们，甚至觉得是方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方敏皱着眉，侧身一步从女子手包里拿出手机。从解锁到发信息，动作极快，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在用自己的手机。
将手机放在女人手中，方敏看着这个醉醺醺的女人，仿佛那个曾经在她怀里像一只小猫咪的她，已经越来越远了。
远到，让她看不见。
“在你决定嫁人的那一刻，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好好做你的郭太太，你也说了，只有他才能满足你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的心是空的，我不爱他！”陆离眼底泛着红，说的理直气壮。
方敏直直的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甚至觉得可笑。
为什么有人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就因为他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可得到了那些物质，又想去抓住爱，当真可笑至极。
没多久，酒吧外面便停了一辆名车，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来到酒吧里，看着女人走过去低头礼貌道：“二夫人。”
女人头微扬，看着方敏，冷哼一声，自信道：“我不信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就算我明天成为郭家二太太，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方敏。”
方敏沉着眉，还未等她开口反驳，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攥住了她手臂，面无表情道：“在外面等久了，便进来寻你，没事吧？”
方敏闻声转头，目光惊讶的看向玄洛，顿了两三秒，见女子一脸自若，毫无波澜，意识到她在帮自己。
顺着她的意思，方敏应道：“是久了些，抱歉。”
一旁的陆离比方敏还吃惊的看着玄洛，又见她挽着方敏，本想发火，可身边有郭家的人，她并不好发作。
玄洛扫了一眼那女人，看向方敏，淡道：“可以走了吗？”
在这之前，方敏觉得自己倒霉透了，陆离是她的初恋，从大学开始幸福的在一起，不过因为家里移民的关系，方敏不得不走，却也承诺她会回来。一直努力的方敏终于得到回国的机会，却收到陆离要嫁人的消息。
自从知道她要嫁人，方敏便把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目的就是不希望让别人看出来。本想一直避而不见，却收到陆离的求救短信，方敏知道她在说谎，她这么聪明就连郭家少爷都对她痴迷，执意娶她过门，怎么会有事？
但还是不放心的跑过来，所以才在那条街边纠结了片刻，遇见了刚刚的事。
对于玄洛的出现，在方敏看来，果然应了那句“好人有好报”顺着玄洛的话，点点头。
“那走吧，不早了。”玄洛挽着方敏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到门口，陆离终于按耐不住，质问道：“她是谁？”
方敏稍稍一顿，看向玄洛，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玄洛斜睨着陆离，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看不出来吗？”
陆离愣住，扫过目光一直落在别人身上的方敏，抿唇又问：“你们……你要去哪里？”
玄洛侧着脸，让陆离看清她微勾的嘴角，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包含了所有陆离的疑问。
“回家。”
陆离：“……”
见那离开的背影，陆离气的将一旁的酒杯全部丢在了地上！
二人离开酒吧，走过了一条街，期间方敏都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玄洛自然的松开方敏的手臂，没什么表示，一声不吭又往另外一边走去。
方敏才意识到，是梦总归会醒。
她见那女子走到一个的士停靠处的标牌站好，背影疏离而淡漠，宛若夜空的弯月，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谢。”方敏站在一旁，道。
玄洛看向她，声音没有起伏：“谢什么？”
“刚刚……”方敏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玄洛随即嘴角浮起一丝笑：“你刚帮了我，现在回帮了你，并无亏欠。”
她的这丝笑，倒是让方敏吃了一惊，仿佛迎面吹来的一阵清风，这时一辆空置的出租车停在跟前，方敏先伸手帮她拦住，等车停下来，打开车门：“可是刚刚你也对我说了谢谢，现在我回了谢谢，才算没有亏欠，注意安全。”
玄洛眉目微沉，礼貌点点头，便钻进了车里。
方敏见出租车离去，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于陆离的离开，心里没那么痛了。
毕竟这是早就预想到的结果……
瞧见另外一辆空置的出租车驶来，招手停下。
司机问：“小姐，去哪里？”
方敏想了想，最终选择了单位。